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燕山。
过了燕山又是不同,燕山以南多是汉人,燕山以北,汉人还是占着多数,但当家作主的不是汉人,而是奚人。对汉人最岐视的非是满清,也非是女真,更不是西夏。而是元蒙,四种人,元蒙将汉人划为第四等,蒙古人将汉人打死了也白打。当然结果也惨,仅几十年就赶回大漠。最善待汉人的游牧国家,契丹能排在前面。
若划分,契丹境内最低贱的乃是生女真人,以及回鹘。汉人与渤海人(熟女真)地位相差无几,其实真分析,汉人比渤海人地位还要略高。但仅次于契丹族的种族不是汉人,乃是奚人。两个民族才是真正的兄弟之族,相当于后来满清与东部蒙古各族的关系。
于是出现一些不好的情况。
契丹南京道与西京道虽以耕种为主,可多山地。和平已久,人口增加,产生大量财富,一些契丹贵族贪羡这份富贵,从北向南转移,进入幽州与西京。但大多数汉族百姓因为生活压力,几大家族: 的兼并,自耕农开始向北方转移,有的甚至发展到契丹上京一带。但这里土地多是奚族的,地荒了无所谓,山废了无所谓,可想种他们的地,必须付出沉重的租佃。汉族百姓在这里生活很贫苦。
郑朗看了看,没有作声。
似乎是优势,可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也别说什么优势,这里汉族人生活惯了,反而没有认为有什么不便。宋朝大军来收回领土,他们照样举起武器反抗。
刘六符走过来,指了指群山滴翠,问道:“行知,我朝山河可壮阔否?”
“刘兄,北方大山黑水虽壮阔,可我还是喜欢南方的jīng致。”
“我昨天看了一些史书。当初荥阳郑家壮大时,乃是配合北魏,才得成为举世豪门。”
“是有此事,可我有喜之,也有不喜之。”
“何解。”
“喜之是几大门阀,使北方汉族文明保留,由是有我朝一统天下,文明朝代出现之根由。不喜之乃是把持太多资源。造成毁灭之祸。”
“我听闻唐太宗有四分之三鲜卑血脉?”
“是,可他以汉人自居,由是内治。其后子孙多娶汉族女子,已经很难再说唐朝乃是鲜卑王室。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五姓七家多鄙之。这才是真正汉人大家族的骄傲。”
刘六符哑然。
郭逵在边上窃笑,两人说话皆大有深意。然而交锋后,刘六符居之下风。
刘菲儿冲刘六符施了一礼。
幸好郑朗与这四个女子没有发生关系,否则郑朗就成了刘六符的晚辈。几个女子很机jǐng,但郑朗想套她们的话太容易了,顺便问了问,很容易得到她们的身世。果如郑朗所猜,皆是来到大家族的少女。并且出身不薄,不是庶系,皆是直系出身。刘菲儿便是刘六符的堂侄女。郑朗也惊讶。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原因,一是为契丹皇帝所迫,二是自己讲儒学,汉人大家族应象好,这才没有用庶系搪塞。
骑马行了几步,刘六符叹息一声。
郑朗就当没有听到,虽然为了契丹松懈,虚与委蛇。做一些退让。可有的底线必须坚持。
也不能退让太多,辽兴宗从长chūn河返回幽州。才真正交锋,时间不过两个月,现在就做大步退让,下面怎么办?
但一步步给他们一些留恋的想法。
大队人马来到永安山北的清凉河畔,扎下大营。避署开始。
几天后,耶律洪基来到郑朗的帐蓬,对郑朗说道:“郑相公,陪我出去打猎如何?”
郑朗与郭逵默契地使了一个眼sè,没有多犹豫,答道:“好。”
他们刚离开,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来到永安山,是曾公亮一行。赵祯下诏命后,曾公亮也担心郑朗的安危,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契丹。来到幽州后,契丹伴接使让他们到驿馆休息。被曾公亮拒绝,他们又立即来到永安山。
辽兴宗让他们坐下,说道:“国书朕已派人转交给了郑朗。”
“陛下,郑相公人呢?”
“很不凑巧,他似乎陪梁王打猎去了,具体的朕也不清楚,但军营里还留有两名侍卫,你去问一问情况吧。”
曾公亮没多想,来到旁边的一个大号帐蓬,契丹对郑朗很慎重,虽是住在帐蓬,但帐蓬里应有尽有,什么都不缺,十分奢侈。未等曾公亮问话,张海大声问道:“杨洗,王嗣行,郑相公人呢?”
“郑相公陪梁王出去狩猎。”
“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张海抢自己的问话,曾公亮没有生气,这是护主的表现,是义气。
“张都头,我们也不知道,但郑相公临行前吩咐过我们,这一行出去会很久。”
“怎么会很久?”曾公亮不解地问。
王嗣行答道:“属下不知,但听郑相公对梁王说过一句话,想要做好皇帝,必须视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因此借狩猎的名义,各处走一走。曾学生,你问四位小娘子吧,她们应更清楚。”
“四个小娘子?”
“是郑相公新收的四个小妾。”
曾公亮脸sè一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教契丹太子儒学问题不大,儒学在宋朝还没有搞清楚呢,况且契丹,可以东讲,或者西讲。但教导契丹太子知道民间疾苦,那很不好的。收四个小妾更不对,别人可以,郑朗不行,你可是君子两大的领袖,一举一动,多少人在看着?
“她们在何处?”
“就在里面,曾学士,请稍等,”杨洗叩了叩珠帘,说道:“四位娘子,我朝来使,请出来相见。”
四个少女,应是少妇,都是少妇打扮。穿着皆是宋朝妇人的衣服,连头发皆梳着宋朝的高贝髻。然个个皆是美貌出众,连举手头足之间,动作都十分婉约。
曾公亮更加皱眉头了:“你们是……”
“见过宋使,奴婢们是郑相公的侍妾。”
曾公亮不悦地问杨洗:“杨侍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快有二十天,郑相公在幽州进皇宫替梁王授学,回来后便带来四位小娘子。”
“听说郑相公做了契丹的太傅?”
“曾学士。何来此言?郑相公连科举都不敢答应,怎么敢做契丹的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