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洙也自辨。
知秦州的文彦博同样认为水洛城修得没有意义,这是刘沪好大喜功之为,反而浪费财帛,徒增羌人心中不服,以后有可能未见功,反见其害。
孙甫在京城一看形势似乎不大妙啊,俺来做个和事佬吧,于是上奏,他说得很委婉,韩琦与郑戬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这个不管他们。郑戬既罢四路,岊以韩琦等所奏,便抽还水洛城援兵,沪自以为见功,强行将兵留下来毕其役。若坐以违主帅之令,而沪以一方利害,初违朝廷之命,领千余兵在数万生蕃中战斗杀获,使其服属,其勇可嘉。今以主帅之言而罪之,不求劳臣不嘉功,其招来的蕃部得不惊惧手?但张累为统帅,下令下属不从,朝廷释之,心中肯定怏怏不乐。况今之将臣,如田之勇者不可多得。这个不好处理,朝廷还是想一条两全之策,平息争议。
关健此时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睛,谁听你的?
韩琦又上书,写了不能修建水洛城的十二条理由。
王曙的儿子王益柔也上书,认为一旦羌贼也反,水洛一城不足以拒贼,说得有些道理的,史上德顺军许多羌人再叛,水洛城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刘沪仅是一个稗将,居然敢违抗将军尹洙以天子之命,呼之不至,即便杀死也不为过。
余靖做了一个札子,说古者矫制及违节者,也可以戴其功赎其罪。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宋朝的将从中御制从中央转移到地方。
宋真宗在澶渊之战时,傻呼呼摆了一个大阵,结果让契丹人从容攻到澶州城下。到了赵祯手中,甚至到后来,将决策权往地方下放,下放给各路主帅。
这本来是好的,但这些主帅多是文臣,效果还是差不多,未见多少有功。
在这个下放过程中,为了便宜行事,朝廷默认一些将领矫诏行为,包括张亢违命,强行修寨,朝廷亦不过问。也就是出现这种情况,可以追究,也可以这追究。
这次争执中,范仲淹一直在试图做着调解。甚至尹洙死后,亲自替他写了墓志铭。
但下面的人不是他。
刘沪是武将,打了也白打了,但董士廉是文臣,你能搞我,我也能搞你,加上尹洙本人也不省事,事发后,不顾郑戬的江湖地位,直接呼其戬辈、奸人,又多次违反郑戬的命令,不与其协调,多方“努力”,再次用公用钱为裂口,对尹洙进行诽谤迫害。
原来尹洙在渭州时就用了许多钱。
但现在又多了一个潜州保卫战,想一想,为了激励百姓参战,保卫渭州,动用了多少财帛。并且渭州城中郑朗为战后安抚与修城,还准备了足够多的钱帛,这一查,将大罗神仙调来也查不清楚。
这让蔡襄看不下去,双方之争他一直没有参与进去,直到尹洙遭到陷害,忧郁而死,他才上了一奏,为尹洙翻案。那时君子党早在这次自相残杀中,两败俱伤。
这些奏折仅是一些有江湖地位大佬写的折子。
下面参与的小鱼小虾更多,不计其数。
赵祯坐在朝殿,他也有些昏头,每次早朝,就会接到十几份双方的奏折,或攻击,或自辨,或调解,甚至不惜攻击对方的人格,不顾大家皆是所谓神马的“君子”,也开始说对方是奸人,是小人。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以为这群人只会折磨自己,折磨吕夷简,敢情折磨起自己人,也不手软。
他是没有穿越,否则此时心中一定会想到一个词,兴奋剂,认为这群君子多是吃兴奋剂长大的。
然后用眼睛盯着郑朗,其实无论是刘沪,或者张日或者尹洙,都是原来郑朗在泾原路的属下,张田更是郑朗一手办保升迁知军的,又与瞎毡搭成和议,赐其金箭,多次动援蕃子、羌子参战,他是最有发言权。
可是自始至终,一句未说。
然后又扫向范仲淹、欧阳修、余靖等人,难道这么大活人,你们一个也没有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