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郑朗来说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将赵祯逼得快要感到刀架在脖子上,才能答应全国性的裁兵。一边在都堂开小朝会,一边诏书下个不停。
第一道诏书便是裁兵,不是陕西一路,而是全国性的裁兵,自陕西至河东、河北、京畿数路,到两准、江浙,一直到利州夔州岭南。这个急不得的,确实要慢慢来,一路一路的裁,否则一下子裁也会出大漏子。但诏书一下,法理明确,庆历新政破灭还有大半年时间,足以完成这次裁军活动。
第二道诏书是严惩各地怯懦官员,凡是怯懦者立即贬职,凡是款待盗贼以求屈全者,当从贼罪全部贬放岭南,终身不得录用,以作惩处。
第三道诏书接着下达,各州府官员紧急将灾民流民聚集,不是让官员带着他们造反,而是带着他们就着各地水利、城防与道路,用工代赈,并且明确规定每一人一天工给米六升,麦一斗二升,粟两升,或等同价钱的棉衣,薪酬比平时宋朝用工薪酬略低,但保持一(家有一个健康的劳力,能勉强保证一家维持一个半饱与半暖。为了防止一些女户受饥,又规定女户女子者当抵一个成年男劳力的薪酬。
第四道诏书催迫许元加快从江南调粮速度,正好江南中稻开始收割,以解北方缺粮之急。
第五道诏书催促陕西派灾民过来,用工代赈,协助朝廷将粮食运向陕西。
第六道诏书是郑朗提出来的,下诏让起义军中的兵农立即返回家中做良民,以往不究,否则以后必以谋反罪处死。
第七道诏书,着狄青率一千蕃兵从泾原返回京城,以便镇悳压各地起
第八道诏书让韩琦做好准备,在裁兵、备边、赈灾同时,配合陕西镇悳压扩大的起义军。
第九道诏书颁发各地·捉拿到张海夫妇者赏钱千贯,提供消息者赏钱百贯。
一口气发了十二道诏书。
张海突然进京,使两府几个大佬人人自危,空前紧张气氛中·这次都会速度之快,前所未有,十五份诏书,居然在中午前全部颁发下去。张海捅了大悳麻烦了,这是宋朝,不是唐朝,刺客横行,特别是藩镇割据·中悳央势弱之时·宰相照杀不误。可是两人居然不知·看到诏书,妇人愤怒地说道:“上了这狗官的当。”
说着要重新回去,被张海一把拽住。
出其不意可以进京打听一下消息,但此次进京,京城有备,再进去,凶多吉少。
妇人恨恨的跺了跺脚,又说道:“我就说这狗官要带兵杀我们。”
“娘子·回去后派人查看熊耳山地形,再准备过冬衣服粮草。”
“官人,言之有理。”
夫妇二人骑马飞快地消失在官道上。
郑朗下值回家·在路上露出笑意,赵祯真的急了,但任何事物皆有相反性,不能嘲笑中国的哲学,例如利他主义,远古时墨子思想便是利他主义,唯物主义辨证观,在儒家与道家里都能找出大段大段的文字。道家的虚盈转换,祸福相倚,便是事物的两面性。危机反过来便是生机。笑的不是这个,而是晏殊等大佬,估计看到欧阳修暴戾如此,也怕啊。
欧阳修不仅攻击个人缺点,每一次攻击,都要扣大帽子,让你身——败—名——裂!有缺点不怕,一旦身败名裂,那才是最可怕的,象李淑,让欧阳修戴上一顶顶大帽子后,即便起用,还有没有进入两府的机会?
这更是郑朗不能急的,欧阳修真的有学问,文章写得好,善长经义,诗词歌赋,无所不能,还写得一手好书法,文坛大宗师,无愧也!但将他在庆历新政前后所写的札子拿出来,与他其他文章区别开,单独看,便会让人想到两个人,王洪文,张春桥,或者想到一个词,歇斯底里!
在这样的攻击下,晏殊怎能不害怕。
笑完后又是一声叹息。
有人说吕夷简将庆历新政弄瓦解的,以前也相信,可与吕夷简做过数次会谈,何来此事?以君子党们乱七八糟的行为,还用得着吕夷简出面吗?若是吕夷简健康平安,以君子党这种行为,能让吕夷简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
但怎么办呢,自己还是熬着。
回到家中,意外地看到樊家老小全部坐在他家客厅,有的没有椅子便站在哪里。
看到郑朗回来,樊老翁站起来说道:“见过郑相公。”
“翁翁,务须多礼,”郑朗尴尬地称呼道,不大好称谓,严格说应称呼泰山,岳丈。
“郑相公,我们有错……”
“咦,你们怎么得知的?”郑朗奇怪地问,虽在朝堂上说了事情经过,应没有这么快传到民间,即便有诏书,也只说抓捕张海,并没有说其他。
“李府尹到樊楼再三盘问,我不知道他们是大盗。”樊老翁面如土色地说。若判上一个通匪罪名,樊家也就完蛋了。
“原来是李淑······翁翁,听我言,不用担心,李府尹不会对你们有恶意,别人也不会相信,朝廷需要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