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停,天地一片空蒙,国民革命军第三师将士拉形通过城北蜿蜒泥泞的道路,络绎不绝地开向东北方向。道左的荒地里,十几只野狗丝毫不惧二十米外疾行的大队人马,正在全情投入为一支被刨出的浅埋大腿拼命撕扯狂吠争斗,如此悲怅凄凉的情景,却没有一个官兵顾得上多看一眼。
董家岭下的青石台上,顾祝同和安毅并肩而立,数名校官站在两人身后,与安毅长谈到天亮的顾祝同注视着疲倦的队伍,低声说道:
“李邻将军的第三路军十万人马今天就要决战徐州了,从白总指挥最新的命令中很清楚地看到,徐州之战没有你我什么事,也可以说没有我们第二路军什么事,更不需要起什么会战。
由此可见,李邻长官原先迟迟不打徐州的诸多理由全都是借口,要不是我们出其不意拿下泗县与灵璧,给李邻将军造成战局上的被动与压力,徐州战役不知要拖到何时,这许多情形让我们这些在前线的领军都觉得沮丧,校长的心情就不难理解了。”
安毅点了点头:“属下心里早已推断出来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就在咱们拿下泗县、灵璧六小时之后,李邻将军的右翼主力胡宗铎师飞快攻占宿县以北的古饶和永安,通报上说是经过数小时艰苦战斗,可属下却知道只需一个冲锋即能办到,根本就不存在所谓激战地情况。
由此看来,各路势力都在拿北伐战事向校长讨价还价,只不过要价不同而已。”
“好,你小子成熟了,表面上看你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懵懵懂懂的,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而且眼光极为歹毒,以前我是小看你了。”
顾祝同转向安毅微微一笑。
安毅叹了一声:“还是战场能磨练人啊!数月前属下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全都是被逼出来的。”
顾祝同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这次真是难为你了,打下泗县没能休整又要奉命北上,看来白总指挥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你,接下去的战事极为复杂,你自己得小心为是。
再一个。你地独立师虽然经过匆忙补充。目前已达到八千余人地规模。但是却有近半地新兵和收编俘虏。人心不稳啊。要是再遭受重创。恐怕你两三个月都爬不起来。”
“属下记住了!”
安毅感激地对顾祝同一笑:“我地一团、二团和三团已经从泗县直接开往李家集。独立团和炮营也从长沟北上。估计下午三点左右能与三师弟兄在李家集交汇。属下争取在今晚十点之前先头部队进驻房村。那是个大镇。东距长官地驻地>宁只有三十五公里。到时候如有危险。属下就呼唤长官照应。”
顾祝同笑道:“你部正好处于我第三师与徐州之间。无形中成为我地左翼屏障。可以让我放手攻向宿迁了。战事打响后估计我没有精力策应你。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打不赢你不会逃到我这边吗?”
安毅莞尔一笑。两人又再谈论片刻。相互致礼告别。安毅骑着马送出三里路才返回城里。没坐下就向通信参谋和传令兵下达一系列命令。
上午九点。独立师四个主力团已经跋涉在开往西北方李家集地路上。长沟镇地独立团和炮营在尹继南地统一指挥下。整理好行装向北开进。
泗县城西城门,杜聿明、郑介民率领麾下二团在陈侃的一个教导连协助下赶赴灵璧,他们将接过顾祝同第三师和独立师紧急北上后留下的防守任务,方天和陈剑轩率领的补充团继续驻扎在泗县,在独立师两个教导连地帮助下坚持开展战地强训。
对于突如其来的紧急命令,独立师将士们的表现非常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了如此高强度的连续作战和急行军,但杜聿明、郑介民和方天等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他们对独立师将士超强的韧性极为钦佩的同时,也对疲惫的独立师将士能否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攻下徐州以东三十六公里的单集镇深感怀,先不说需要在一天一夜中急行军九十公里,就算到了那里还有没有力气攻打单集镇都成了巨大地问。
唯有补充团团副兼教导员陈剑轩非常肯定地判断:别的队伍行不行我不敢说,安毅将军的独立师绝对行,这支精锐部队比我在日军中见习时的王牌旅团更为优秀,独立师不但拥有超出常规部队一倍以上的武器装备,坚强的意志和铁的纪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午两点二十分,独立师先头部队抢在顾祝同三师到达前的半小时越过李家集,一路继续北上,补充八百新兵的陈志标二团于两点五十分到达李家集休息,从灵璧抄小路赶上独立团和炮营的安毅跟随大队人马徐徐北进,距离李家集仅有四公里路程。
晚上八点,顾长风三团率先进驻房村,全团官兵在丁志诚警卫营地照应下,埋锅造饭,顾长风领着几个副手行走于士兵之间,以他特有的风格和豪气询问刚刚归附的一千俘虏兵弟兄是否吃得消,这些刚刚
伍两天地俘虏兵弟兄们感激地回答:苦是苦,但是里咱们弟兄活得像人,好多营连长官把马让给咱们受伤和生病地弟兄,咱们没一个人挨打挨骂,还有两倍于原来的军饷,咱们这条命卖给长官了!
深夜十一点,安毅与殿后地胡家林等师级长官全部到达房村,简单吃点儿东西跳进村边小河里洗了个澡回来,立刻召开紧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