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难得地躲到了云后,从一大早开始就羞于露出娇涩的脸,虽然风是热的,不过还是让连日被酷热的太阳灼烤的TMX市稍微缓了口气。 柏皓霖拿着一杯黑咖啡走进白虎警署刑侦五处,却没有看到何文泽的身影,他暗觉奇怪,虽然才认识何文泽一天,但他觉得他不是上班会迟到的人,难道去忙李望龙的事了? 这时彭宾来了,他进门看到柏皓霖瞥了他一眼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彭宾的眼神让柏皓霖觉得不安,这是一种轻蔑、警惕的眼神,难道他知道马力被杀时自己在场?还是他知道自己知晓了七年前父亲被害一案有蹊跷?可是他又从何得知的?柏皓霖想不明白,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敢明问。 就在柏皓霖思考如何从彭宾那里套话时,五处的一名警员小跑着进来,对其他人说: “老几位,你们听说了嘛?何文泽的事!” “听说了,真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有两名警察应和着。 “请问是什么事?”柏皓霖上前询问。 “何文泽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他专杀小孩!!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刚进来的警察义愤填膺地说。 “什么?!怎么会……!!”柏皓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明明是李望龙才会做的事,怎么现在竟说是何文泽?“文泽人呢?” “死了!”那名警察不满地瞪了柏皓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居然叫变态杀人狂叫得这么亲热,你心理肯定也有问题。 “!!!”柏皓霖惊怔在原地,张大嘴,一个声也发不出来,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柏皓霖竭尽全力思考着,却怎么也想不出发生了什么竟让事实如此颠倒?! 彭宾听到他们的对话,大声道:“昨天晚上他在作案时被人抓到,两人在扭打时何文泽的枪走火打中了他的心脏,送到医院救治无效。” “哼,真是便宜了他!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就应该把他送上断头台!” “怎么会!”柏皓霖脑子里一团乱,“你们搞错了!文泽是去抓人!真正的凶手是李望龙!!” “你才认识何文泽一天,你能了解他多少?”一名警察不屑地说。 另一名警察也道:“你听错了吧?李望龙是目击证人,也是他把何文泽正法的!” “好了好了,都别再说了。何文泽是我们处的人,现在案子也由我们调查,大家以后出去要微言慎行。”彭宾见柏皓霖恼怒的模样,做起了和事佬,“小柏,你过来一下。” 柏皓霖还处于极度混乱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现在听到的为什么和他昨晚看到的竟大相径庭?!怎么明明是去抓人的何文泽变成了变态杀人狂,李望龙却成了英雄?!被铐在十字架下方的李望龙究竟如何挣脱了手铐,并且在右臂受伤的情况下将何文泽的枪抢走,并杀了他?!在他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柏啊!”彭宾把柏皓霖拉到一边,作出很亲昵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也接受不了文泽是变态杀手的事实,其实我也接受不了,小何进署后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唉,我也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彭宾低头叹气。 柏皓霖的思绪从混乱中回过神来,他细细品味着彭宾对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不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彭宾意味深长地看着柏皓霖,“反正人也死了,况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小何,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的不是?凡事别太钻牛角尖,对自己不好!” “彭警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柏皓霖几乎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懑,他恨不得狠狠地给他一拳,但他仅存的自理智阻止了他,他用颤抖的声音冷冷地问。 “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别放在心上,啊!”彭宾拍拍柏皓霖的肩,像是没事儿似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柏皓霖从彭宾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既然文泽被杀,李望龙又化身为了英雄,那他一定将自己也在现场的事告诉了他的帮凶,所以彭宾才会对自己这番赤裸裸的威胁——这不是分明让自己闭嘴么?!那彭宾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就算文泽不是他所杀,他也一定知道一些事情真相,否则他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暗示自己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柏皓霖不觉怒火中烧,何文泽怎么说也是与他相处了几个月的同事,也算是他的徒弟,他怎么能在明知道何文泽是被冤枉的情况下还替李望龙掩盖杀人的真相?!他这么做无非也是卖李望龙的爸爸李鹰一个人情!无非也是想靠着一个有背景的人往上爬!可是这些值得牺牲一名年轻干探的清白吗?! 再联想到父亲的死,柏皓霖释然了! 七年前彭宾牵扯到父亲被害一案,七年后他又极力掩盖事件的真相,无独有偶!他与李望龙那种病态虐杀狂根本没有区别!都是戴着面具的人渣!!他抹杀的不仅是生命,还有尊严和良知!! 柏皓霖愤然离开,他一定要查清楚自己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将事实如此黑白颠倒!!他也不会让何文泽这么不明不白地背负着所有的骂名死去! 支援部,法医鉴证处 还没走到法医鉴证处,柏皓霖就看到走廊上推放着好几具鼓鼓的尸袋,从尸体的形状、大小判断,应该就是那些被挖去眼睛丢弃在地下室的孩子。 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腐臭味扑而来。柏皓霖看到一名中年法医正伏在桌上写结案报告,在停尸台上还放置着两具刚解剖完的小孩的尸体。 “请问何文泽的尸体是在这里吗?”柏皓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中年法医抬起头,看了柏皓霖一眼,没有答腔,不过他拿起旁边的拐杖,杵着它艰难地走到左边的冷冻柜前。 柏皓霖移动着沉重的身子跟了过去。 冷冻柜被打开,何文泽苍白冰冷的尸体随之被抽了出来,原本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此时已变得煞白,而他的胸前有一个“Y”字形的解剖痕。 看着他原本朝气蓬勃的脸此时变得毫无血色,一直不愿相信的柏皓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喉咙像是被拳头塞住了一般,呼吸变得格外费劲,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灰白色。他颤抖着伸出手,可指尖在触碰到何文泽冰凉的尸体后像是受惊的小兔迅速缩了回来,他一步步往后挪动,直到靠站在解剖台方才停住。他缓缓垂首,心也随之沉淀。 “他死得很快,没什么痛苦。”那名法医说话了,“如果这算是安慰的话。” 柏皓霖缓缓回过神,他见法医上的胸牌上写着:范国懋,问:“范医师,文泽的死有没有不合情理之处?” 范国懋摇摇头:“子弹打中心脏造成大出血,没什么不合情理。” “我知道了,谢谢你。”柏皓霖离开了法医鉴证处。 从尸体上看不出问题,只能从其他证据入手了。 指纹检验处 柏皓霖到指纹检验处时,正好遇到有一名警员送来了好几十张印着黑色指纹的纸片: “小章,这是最后一批平虎山恶性杀童案里的指纹。”他说完放到检验员小章的桌上就转身离开。 小章戴着眼镜,有些胖,虽年近三十,但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人,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将它放到了一堆待检验的证据下面,继续手上还没完成的工作。 柏皓霖走到小章旁边,只见他将药水轻轻刷在一张信纸上,再用熨斗像熨衣服一样在上面来回熨烫着,过了一会儿,几枚指纹出现在信纸的左下方和右上方,小章将显出指纹的信纸放在扫描仪上,将指纹先扫进电脑,再用高分辨率的图像将每一枚指纹都打印成A4纸大小,开始在上面做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