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素来惧怕外患!”
雨水顺着青瓦滴落于园中时,南别宫东书房内,几人围着一份地图,唐浩然盯着地图北方上角,轻声说道。
“既然朝廷惧怕外患,那么咱们就不妨在这上面做个文章!”
若非是一份从北洋衙门转来的电报,恐怕唐浩然还真想不起来今年的这件大事,甚至今年的这件大事直接影响东亚半个世纪的格局。
“大人所言极是,若非朝廷鉴于日益严重的“东顾之忧”,其又岂会决定筹备建筑关内外铁路,聘请英国工程师勘查“满州”南部至俄朝交界的珲春的铁路路线……”
李光泽的话让唐浩然的嘴角微微一扬,这所谓的“东顾之忧”即沙俄对东北的侵扰活动,实际上现在沙俄对东北的侵扰倒是保持着刻制,而“东顾之忧”被引入朝堂,却是因为另一件事——李鸿章幕僚主持的中国铁路公司与张之洞争夺的芦汉、粤铁路失败后,为阻其筑路,彰显北洋系的重要性,借东北三省将军以及言官之口,于朝中鼓吹“东顾之忧”,进而以“保关东祖地于不失”为由,请修关内外铁路,虽说这满清入关两百多年,对他们来说,这关外却依还是他们的根本,自然于朝中应着如云,虽说翁常熟等人心知李鸿章的“阴谋”,亦也只能表示赞同,毕竟所谓的“祖宗基业”、“旗人根本”摆在那。只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边朝廷刚一同意解“芦汉铁路款筑关内外铁路”,那边俄国人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那些大员们的预料。
“只不过军机处的大臣们没想到,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俄国政府的警觉。素有“雄才大略”之称的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自然不会坐视咱们将铁路延伸至东北边境。所以,其发布了“从速修筑西伯利亚铁路”的敕令。而外交大臣吉尔斯也于上个月致信支持沙皇,俄国政府也闻风而动,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兴建西伯利亚铁路的计划必将取代过去几年提出的零星的铁路计划。不再是远东局部铁路,而是从圣彼得堡延伸至海参崴的铁路!”
在唐浩然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所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件事——一年后为为了显示俄国政府兴修西伯利亚铁路的决心,更重要的是要向清朝政府示威,那位皇太子的远东之旅,但现在俄罗斯显然并未作最终决定。在北洋衙门的通文中,只是提及朝廷将修关内外铁路以及俄国决议修路的东顾之忧,并未提及皇太子的远东之行,显然其至少现在还未做出决定,这件事现在只能暂时埋于心底。
可无论如何。现在既然李鸿章拿出“东顾之忧”与张之洞争权,那自己未偿不能搭个顺风车,从这“东顾之忧”中为自己谋上几分利益。
“既然他北洋大臣能打出这张牌,咱们同样也能打出这张牌!”
“大人,您的意思是……”
宋玉新瞧着大人,面上带着些疑惑,人家北洋大臣打的可是东北的祖宗之地作招牌,自然能从户部要来银子。可统监府这边打什么招牌?
“大人的意思是,这东顾之忧,非但有东北之地。朝鲜之地亦有俄国之患,所以,如若所料不差的话,大人是向朝廷递折子修建铁路与关内外铁路相连,一可巩固藩蓠,二可解东忧。以其之侧胁之东邻!”
只需看着那张地图,李光泽便猜出了唐浩然的心思。
“大人是想搭上中堂大人的轿子?”
唐绍仪的眉头微微一皱。中堂大人的轿子又岂是好搭的?
“没错!”
唐浩然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
“朝廷令我于朝鲜巩固藩蓠却不给一分银子,现在强邻环视,我等又岂能坐视,若是筑成此路,必可将朝鲜与中国联通一体,从此再无离心背华之虑,可这筑路需要银子,所以,咱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朝廷出这笔银子,二嘛,就是朝廷给咱们政策,咱们自己想办法去筹银子!”
不相比于政策,唐浩然更希望从关内外铁路每年的200万两解款中分上一杯羹,至于那筑铁路的银子嘛,唐僧肉好吃,可不是谁都能吃着的。
“大人,只怕这块肉不好吃啊!”
李光泽看着唐浩然,道出了他的担虑之处。
“以现在来看这条铁路在唐胥铁路的基础上进行扩展,向南至津沽铁路上的林西镇,向北至榆关(山海关),待修至榆关后,再往关外修,咱们冒然插上一脚,只恐怕北洋衙门那边……”
北洋衙门,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统监府之所以能于朝鲜稳居太上皇之位,废李王、扶新王、定新约,靠的就是北洋,若是因为此事结怨北洋,会是什么结果李光泽甚至连忙想都不敢去想。
“肉太肥,放不下!”
唐浩然无奈的说了声,盯着地图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