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迟了!
尽管原本已经定好了行程,可临到尾,还是推迟了赴任的日期,原因到也简单——随着对朝鲜局势的了解,唐浩然不得不推迟赴朝的日期,而上奏朝廷的理由也很简单——为了在天津招华商往朝鲜。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却是朝鲜的局势复杂远超过唐浩然的想象,事大党、开化党以及保守力量于朝鲜国政上的争执,而更重要的是袁世凯数年威压下,朝鲜“背华自立”之心日趋浓厚,甚至按照了解朝鲜局势的一些人所言——已经到了“非借助军力不能维持”的地步了。
借助军力维持?
自中法战争,将三千驻朝淮军调走两千之后,于朝鲜只剩下一千淮军,而日军亦有百人驻军于汉城、仁川,这是“壬午兵变”的结果,默认了日军驻兵权,这实际上是满清外交失败的结果,“壬午兵变”对满清来说,是军事上的成功,外交上的失败。
“壬午兵变”后清日两国签署的《天津条约》说明清国对于朝鲜之权利义务与日本平等,清国既可目朝鲜为我属国,则日本亦可目朝鲜为彼属国也。于是朝鲜又似为中日两邦共同保护之国,为10年后清日两国出兵朝鲜提供了合理性,也为后来的冲突埋下伏笔。后来两国各执一词,纠缠不清,终于酿成了战争。这在后来被公认为是清朝外交政策的一次根本性的失败。
而现在,这个失败的代价却在让自己承担——袁世凯在朝鲜谋求总督之实,把中国的宗主权提高到了极点,对朝鲜的控制涉及政治、经济、外交各个方面,从而有效地遏制了日本和沙俄对朝鲜的渗透。与此同时,为了强化中国宗主权,他有时不免会采用一些高压或过激手段。而这一切代价是朝鲜王以及部分朝臣离心日浓,朝鲜独立自主的愿望日益强烈,一些人士对积弱不振的大清王朝也有了逆反情绪,这一切,甚至就连外国人都看了出来。海关那边曾于朝鲜任职的洋员向自己介绍朝鲜的局势时,大都都赞同“现在只是使用武力才能控制他们,而他们一遇机会便想法摆脱这种控制。”。
“奶奶的,麻烦全丢给老子了!”
在朝着东局子附近的北洋军械局走去的时候,唐浩然在心里抱怨着。
难怪袁世凯从今年二月至今,几次请调,现在朝鲜根本就是个火山口啊!
可抱怨归抱怨,差事总还要办,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若是这个差事办不好,没准自己真的只有上山一条路可走了。
心里这般念叨的功夫,人便到了军械局。
“楚宝兄!小弟今个可是来麻烦您了!”
前脚刚进军械局,唐浩然便冲着迎出来的张士珩亲热的抱拳施礼。
“子然老弟,瞧您说的,有什么事,差个随员过来,吩咐一声便行了,那里要老弟你亲自来!”
“那还不是几日未见楚宝兄,心里想得慌嘛!今个赶巧了,咱公差也办了,这私谊也能聊聊不是!”
嘴上与张士珩亲热着,可唐浩然却知道这位小爷仗着是李鸿章的外甥,损公肥私的事可没少干,自其主持军械局后倒卖军火全无忌惮,甚至在甲午战争时,亦倒卖价值数百万的军火,而买家更为恼人——是日军!更让人恨得牙痛的是,他派出军火的名义,竟然是打着支援前线军需的名义,特妈,最后全支援给日军了。
虽说心知这人不足为用,可却也明白这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人不单不能得罪,还在尽量交好。
“成嘞,那咱哥两今个可得好好叙道、叙道!”
虽说话显得很是热情,可张士珩却并不同唐浩然谈公事,而是继续同他打着哈哈,这众所周知,便是北洋海军来提军械,那也得拿着茶水银子来,虽说那边舅父早有了吩咐,可吩咐是吩咐,这茶水钱还是免不了的。话再说回来,你唐子然还是个外人,不收你银子便对得起您了,这一成的茶水钱却是少不了的。
两人扯东扯西的聊了近一个钟头,张士珩不急,唐浩然同样也不急,两人依还是那般的亲热,甚至大有越聊越发亲近的感觉来,一旁坐着的宋玉新,同样也不急,他在等着,等着第二壶茶的时候。
终于,待到一杯茶喝完后,便有一位仆役端着茶盘上起茶来,在他倒茶的时候,宋玉新则不露声色的将一张大额银票放在托盘上,仆役看也未看一眼,只是继续倒着茶,而为张士珩倒茶的时候,张士珩扫了一眼银票。
好嘛!
一万两!
这家伙食下的不少啊!
心里念叨着,张士珩终于把话转到了正题。
“前些天,中堂大人吩咐,子然老弟的卫队关系国朝颜面,所以这卫队的械弹万不能马虎了,这不,那边一回到局里,我就吩咐下面把册子拿了过来,子然老弟,我这局子,可是敞开门的任你挑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