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逸瘦了不少,比之前估计要瘦了二三十斤,脸色和皮肤也不像在灵冲时候那么精神和细腻了,有些慵懒和粗糙,不像是因为怀孕才这样。我和吴铮走进卧室发现,里面只放着一张简易板,刚好能容得下两个成年人,很小很简陋,房间没有梳妆台和衣柜之类的家具,只有一个简单的小书桌和一个挂满衣服的活动衣橱,但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被子衣物都叠放得平整紧凑,没有乱扔乱丢。 我们又去了厨房,看到案板上散放着几副碗筷和杯碟,没有丰富新鲜的果蔬,只有几个蔫吧的茄子和西红柿。一小袋土豆和辣椒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案板下面堆放着两颗外皮腐烂掉了的大白菜,几只苍蝇在嗡嗡飞舞,一小袋大米和半桶食用油上面落满了灰尘,还有没来得及清洗的电饭锅和一口生了锈的平底炒锅,小小的煤气罐斜放着,几乎快要倾倒了。 洗手间很小,两人进去都难以转错开,由于没有窗户,黑乎乎不见手脚,不开灯不开换气扇,这里面是很难留得住人的。虽然在里面喷了香水,但还能隐约闻得见阵阵酸臭,有些反胃和恶心。 小逸一直跟在我们后,每到一处都露出尴尬和难受的眼神,但我和吴铮没有放过一处角落一个细节,把能看得到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个遍,住的怎么样,吃的怎么样,如厕洗澡方不方便,常起居会不会太寒碜,等等,全部都了解清楚了。 小逸劝大家坐下,沏上了茶水,端来了有些变味的面包,站在一旁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看我们,早已没有了往干练泼辣的风采和劲头,倒像是跌落到平川的虎狼,失去了往的威风和底气,显得有些自卑和怯懦。 我起拽拉小逸坐下,没放开她有些粗糙和瘦削的手,惊奇地问:“小逸,你们就住这样的地方?” 小逸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又问:“你和小勇都干什么工作?” 小逸抬起头,有些惆怅地说:“我在服装车间,他在外贸公司,今天早上出差去了厦门,估计得要一周时间才能回来。” 我忍不住又问:“那昨晚你在哪里接听电话,好像不是这里吧?” 小逸说:“我怕你们担心,和小勇商量好去了他同事家。” 吴铮想起她现在有孕在,便说:“小逸,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哪能吃已经变味腐坏的东西?伤着孩子可怎么办?我给小勇的那张卡呢?你们怎么不拿出来用啊?” 小逸说:“小勇他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那张卡,我们有手有脚完全能养活自己,所以一来到这边,就四处投简历找工作,最后他去了汽车外贸公司作销售,而我到了一家私营服装厂缝制纽扣,这房子还是同事转租给我们的,离我公司近,也算在城中心,好不容易才说服别人租下来。除去高额房租,加上水电气等费用,手中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了。” 吴铮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呢?或者告诉我们汇钱给你们也行,何必在外面苦撑死扛呢?” 小逸哭着说:“姐,姐夫,小勇说不混出个模样就不打算回去,我也知道你们原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也不敢面对,和他商量好,偷偷瞒着你们,每当你们打视频电话过来,我们都不敢接听,是怕你们看到这种狼狈模样,会笑话和担心我们。不过,小勇很疼我,家里的脏活累活他都争抢着干,一直弄到很晚才睡下。现在他混得比我好,已经坐上了销售部主管的位子,跟着经理走南闯北,几乎很难回家一趟了。小勇很要强,外面吃了苦挨了骂,从不对我说,如果我不问他永远不会主动说出来。昨晚他还说,等有了孩子就让我辞掉工作,让他一个人养活我们。所以,为他再辛苦一些我也没有怨言,就盼着他每次外出都能平平安安回家来。” 吴铮刚想说话,小逸的电话响了,看出她很为难紧张的样子,急忙问:“小逸,是谁的电话?” 小逸支支吾吾说:“是我们车间主任的。” 吴铮抢过电话接听起来了。 “小逸,到这个点了,你人在哪里,赶快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吴铮没有应答,想听他还想说出什么比这更加难听和刺耳的话来。 那人见这边没有反应,开始提高嗓门破口大骂,“小逸,你听没听我说话?有人举报你连续几天旷工迟早,之前我还不相信,没想到这次被我抓个正着,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现在在哪里?我限你三分钟之内滚到我办公室来,如果迟到一分钟你这个月的奖金算是没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但是呢,如果你肯乖巧顺从一些,这次就算了,不扣你奖金,相反还能获得额外补偿,说不定还能提上一级,工资奖金什么的都提一档,我知道你在听,愿不愿意就等你一句话,这事我说了算,你不要再犹豫,别人想这么干我都看不上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