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倍感惊奇意外的是,余春福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村里来过什么人,现在又有谁来,只知道昨天邱平海家的热闹事,对今天发生的大事无从得知,也没有谁愿意告诉他。 老余是远近闻名的老上访户,每年两会期间都会偷偷去省城走走,每一次都能收到不少慰问金,好处捞了不少,但也为许多诟病嘲笑不已。 他是五保户,无牵无挂,但并不是老光棍,之前就有妻儿,只是遭遇变故,最终落下一个人孤苦伶仃。 老余并不老,只是大家几乎忘了他的真名叫什么,不管男女老少都喊惯了老余,最后竟连三岁孩童也敢这样乱喊乱叫。真实年纪不过六十,但上访闹访的时间已有三十年时间了,镇上县上都以“老余”作为缠访闹访户的代名词,对他们造成的困扰可见一斑。 事情源于三十一年前,当时余春福有妻有子,父母也还都在,一家人过得虽不富裕但很满足。 时任村长为人jian猾蛮横,看上老余妻子,趁老余外出打工期间,傍晚时分强行上了她的身子,年仅五岁的儿子中途闯入,没喊几声就被村长一脚踢死过去,妻子见失了身子没了儿子,万念俱灰之下跳井身亡了。 那天,老余父母赶巧出门讨喜赴宴,当晚入夜才到家。 见孙子口吐鲜血浑身僵硬,迅速喊来邻居,一起找寻儿媳,找了没多久,就发现一双绣花布鞋遗落在水井旁边,放人下去才发现儿媳早已漂浮在水面上,已经死了。 村里出了人命血案,惊动了县公安局,连夜开展调查。 老余母亲接受不了打击,当晚住进县医院,由老伴陪护着。 村委会担负起了老余家的后事,时任村长为了掩盖罪行消灭证据,热情主动,为老余家的事忙前忙后。 第二天下午,老余火速赶来,在村长等人的协助下,料理完了妻儿的后事,去医院看守母亲。 在医院没多久,老余母亲撒手人寰,父亲已然疯癫不知跑去哪里。老余一边寻访父亲下落,一边苟且偷生,事情看似就这样过去,村长放下心来,村民也开始渐渐淡忘。 事后有人密告老余,有了重大发现,他这才开始将全部心思放到追寻妻儿死因上,这一追就是大半辈子,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事发经过和个中缘由。 当时有人醉酒戏说村长酒后坦言张小曼奶头尖而挺,像极了熟透的红葡萄。 这话传到老余耳朵,当晚找到那人非要问个究竟,但到这时此人矢口否认说过这话,不管怎么威胁逼问都说没这句,反招致别人一顿毒打谩骂,说他想媳妇想疯了。 老余挨了打,但并没有就此放下,变卖掉家中所有值钱东西,暗中买通派出所一名干警,又得到了重大线索。 据那位干警透露张小曼身前被人糟蹋欺辱过,是自杀投的井,儿子余小华也不是玩耍从炕沿摔下致死,是被人当场踢死的。 老余想了一整夜,慢慢还原了事实真相,村长强行欺辱妻子,儿子无意闯入,双双遭遇封杀,这大概就是当时画面。 第二天,老余去县城找人代笔写下诉状,直接去了市政府,把县公安局和村长一起告发了。 但让人失落和无奈的是,当时接待他的副市长索要相关人证物证,而老余只有一纸诉状,其他什么都没有,最后竟也不了了之了。 村长听到这件事,哪里肯放过老余,纠集一帮人趁夜捂头暴打了他一顿,打得皮开rou绽血rou模糊,若不是追寻妻儿死因的意念强撑着,那时候早就一死了之了。 后来,老余又请人代写下不同版本的诉状,又复印出很多份,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奔走在市县镇三级,每见到一名领导就递上诉状,跟在大街上发传单一样,见者有份,人手一份。 老余出名了,不是因他出的名,而是因为张小曼尖挺的奶头。 街面上,单位上,村里面,只要看到老余,人人都会想起张小曼尖挺的奶头来,根本不理睬他有多冤多惨,久而久之,人们厌倦了,除了能想起张小曼尖挺的奶头,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余自己也厌烦迷糊了,不知是在告状还是在演戏,别人投来鄙夷嫌弃的眼神,他不仅不反感,反而会报以淡淡的苦笑和尴尬,像演戏演砸下不来台一样的神情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