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清光,将千流真人周身三尺内照得通亮。模糊的光影中,千流真人的身影,孤零零地行走于这个黑暗的洞xue里,幽静的黑暗里,似乎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可是千流真人却没有一丝的放松,清光照映下的脸庞,充满了警惕,似乎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有着什么不知名的危险在等待着他。 作为南山剑宗第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让他如此戒备呢?幽幽的洞xue尽头,似乎就藏着答案,而他,正慢慢地靠近着那个危险的答案。 寂静地黑暗里,千流真人握紧手中的斩龙,一步一步地向着更黑暗的洞xue深处走去。幽幽清光里,被他踩在脚下的,似乎是一条白骨铺成的路。 千流真人也不去理会脚下的森然白骨,很自然地走在上面,仿佛自己的脚下只是青花大理石道路,走在上面,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 “呼……”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轻轻地吹动着千流真人长长的衣摆。 千流真人停了下来,手中的斩龙散发出来的光芒更加强烈了,幽幽清光仿佛在这个时候,将黑暗的洞xue都要照个通亮。 可是很快的,一股如同潮水般的黑暗袭来,将斩龙剑的光辉压到他千流真人身旁一尺左右,停了下来。千流真人紧绷着脸庞,额头有几滴汗水渗出,最后一点一点的凝结,最后滴落在白骨上。 只听到他清喝一声,双手握住斩龙剑,清光忽然暴涨,很快地,就将千流真人笼罩其中,伴随着一声龙吟,猛然向前一挥,清光犹如绿色长龙,充向眼前的黑暗,想要劈开这无尽的黑暗。 长龙去势凶猛,仿佛周围的空间都就此扭曲,而千流真人的身影也在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就在下一刻,他的绿色长龙就能将眼前的无尽黑暗给劈散开来! 只见那无尽的光芒,挟裹着天地伟力,一剑劈去,誓要破尽黑暗,重返光明! 但是,就在这一刻,眼前无尽的黑暗中,忽然有一缕光芒亮起,犹如黑夜中天上闪烁着的流星,然后骤然大亮,变做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奔着千流真人而来。 千流真人面色一冷,手中斩龙剑光芒更盛,剑式一挥,在黑暗的洞xue里划出一颗闪亮的星,紧追那绿色长龙,冲向那道流星! “轰隆”一声巨响,长龙和星星都撞上了那道银色流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下一刻,光芒将所有的黑暗都吞噬殆尽,露出了这个洞xue的真实面貌,这是一个巨大的洞xue,地上满是白色尸骨,也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在千流真人三丈之外,有一个个巨大的石碑,被那石碑前,似乎站着一个瘦小的黑影。 但是很快,光芒又暗淡了下来,最后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不见,只剩下那柄斩龙剑散发出的光芒,照映着千流真人的脸庞,千流真人挺直身板,眼神复杂地盯着远处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半响过后,他缓缓地将斩龙剑收回剑鞘。 黑暗再一次笼罩在这个洞xue中,两个身影,在黑暗中沉默着,谁也不开口说第一句话。 沉默的黑暗中,时光仿佛被冻结了,就连无尽的黑暗都停止了流动。 千流真人见那个人影没有理他, ……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千流真人看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苦涩地叫了一句,道:“师父,我来看你了……” 幽静的黑暗中,并没有人回应千流真人,茫茫的黑暗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默默地承受着无尽记忆的侵袭。 过了许久,千流真人又道:“师父,你还在怪我和风笑师兄吗?” 那个黑暗中人影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怪你们做什么?你们做的对啊,你们能有什么错啊?错的都是我啊!”说到最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 千流真人微微一叹,摇了摇头,悲声说道:“师父,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们吗?” 那个人影冷笑一声,道:“我这么多个徒弟里面,就出了你们两个人物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们呢?就算你们两个欺师灭祖,将我擒住,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可是你们,终究还是我的徒弟,不是么?” 千流真人没有说话,他的身影在黑暗里走动了一下,忽然,黑暗的洞xue中有一点烛光亮起,抬眼望去,是千流真人将洞xue中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亮。 昏暗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着,将石碑上的那个人影照了出来。 那是一个瘦弱的人影,瘦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一个巨大的石碑下,凌乱的白色须发将他的面容遮盖住,他的手脚都有一条细小的铁链锁着,就像一个被监禁着的囚犯。 对于忽然亮起的烛光,他似乎有些排斥,在这一刻,似乎尽力地将自己的头颅扭向一边,想要躲进自己的臂弯里,不愿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一般。 千流真人走到那个人不远处,停了下来,眉头越皱越紧,眼里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看着自己的师父,忽然扑通一声,脆生生地跪了下去,只见他面色肃然,望着自己的师父,道:“当年师父为了踏入羽化境上层,不慎走火入魔,几乎将我清澜宫所有的弟子都屠杀殆尽,要不是我与风笑师兄还有落阳师兄拼死将您拦在无月洞中,或许在那十三年前,南山剑宗就已经从师父您的手中消失了。” 那个人低垂着脑袋,仿佛在回忆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将头颅抬了起来,那是一个面容清瘦的老头,须发苍白如雪,看起来苍老无比。他静静地看着千流真人,原本闪烁着精光的双眼忽然暗淡了下来,对着千流真人低声道:“落阳他还好吗?” 千流真人面色一变,一缕痛苦的神色漫上他坚毅的脸庞,他淡淡地道:“师父您的纯阳剑,很锋利呢,落阳师兄在您的剑下,死得很痛快,并没有受苦。” 那个人身子一震,苍白的脸颊霎时间失去了血色,混浊的眼角有一道清泪留下,喃喃地道:“是我害了落阳,是我杀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