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一觉醒来,睁了眼,头顶上是半透明的白色幔帐,她记得这屋里只有容华的床罩有幔帐,也是这样的白色,瞪着眼想了半天,按理她该泡在水里才对,怎么就到了他的床上。 侧了头望向帐外,已点了灯,窗外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再看向灯光来缘,一颗心差点跳出了胸脯。 书案后分明坐着一黑一白,除了衣裳不同,模样体态一样一样的人。 视线锁在了白衣人影上,心雀跃得胡乱瞎蹦,他没死……他回来了…… ‘嗖地一下翻身坐起,刚要撩幔帐,被子顺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丝丝的痒,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未着一物,她这么不理不顾的坐起来,白晃晃的胸脯摆在了被外,丝被松垮垮的搭在腰上。 手指触着幔帐,看着自己赤着的身体,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脑中才‘嗡地一声炸开了花,慌乱缩回手提了丝被往下一看,整张脸都黑了下去,下面也没有衣服,一张脸刹时间烫如烙铁。 将自己裹了起来,脑子糊成了一团。 这屋里只有知秋能自行出入,除此外,也就得书案后的那两位。 知秋是没这个胆子,敢把她赤-身-裸-体的捞出来,再抱到这床上,这一排除,剩下的只得那两个,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偷偷隔着幔帐望了望那两位,脸上更烧得象要起火,恨不得在这床上挖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看遍了桌上角角落落,刨拉着被子,也不见她衣裳的影子,这床上能遮体的也只得她身上这床丝被。 欲哭无泪的看向案后不知在做着什么的两个人。 古越挽着袖子,撑着右手臂。 容华坐于他右侧,正拿了银针在他手臂上刺着什么,不时蘸蘸摆在桌上碟子里的黑色液体。 他察觉床上动静,手上动作微微停顿,便又自一针针刺落。 古越朝着床上望来,虽然隔着幔帐,白筱仍觉得他象是能看穿幔帐和身上紧裹着的丝被,看见她赤着的身体,完全无地自容,拉高被子,把脸也埋了进去,砰的一声倒回床上。 容华目不斜视,手上动作却又是一顿。 古越扬眉勾唇,睨向容华,“你怎么不点了她的xue道?” 容华从容的做着手中活计,淡淡的道:“我见她睡得甚沉,不想她只睡得这一会儿便醒。” 古越将视线转身他,轻笑了笑,“看来你没打算瞒她。” 容华不答,只是浅浅的睨了他一眼,将手中银针蘸了些黑色液体,又自刺向他的手臂,“别动来动去,错了位,可就难补了。” 古越又望向幔帐,“也罢,她早晚也会知道。” 他二人肆无忌惮的话落在白筱耳中,越加不自在,这么看来,是容华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的,绕是她性子再随性,再会随隙而生,这时也纳闷的想一头撞死在这床上,洗个澡,睡哪门子的觉,弄了这么大个乌龙出来丢人现眼,被人可真是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捞她出来的人也是,好歹也顾下她的面子,该给她裹件衣衫,不至于就这么光着把她往床上一塞。 往床上一塞?从水里捞出该是全身湿着才对,双手拢在被子里乱摸,到处干爽温暖,哪来的什么湿意。 如此说来,那人在把她丢上床前,还将她处理过? 她哽得差点咯了血,这下可好,不但被人看得干净,还摸了个遍。 气闷得不知该如何发泄,卷着被子在床上乱滚,在被子里看不见方向,没留意滚到床边,身子一悬,滚下了床跌在脚榻上,颠了一颠,又滚到地上,痛得她‘哎哟一声,从被子里探出头。 抬头对上向她望来的两双眼。 容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又做着手中的活,动作加快了许多,看样子是想提前完成手上活计。 古越将头歪了一歪,扬高眉稍,戏笑的看着卷了被子摔趴在地上的白筱,“真是沉不住气的性子,这么个性子,也不知怎么能在民间那茅屋里呆上四年。” 白筱趴在地面上,前身贴着大理石地板,一片冰凉,虽然双手将丝被拽得甚紧,但两条光溜溜的腿却是大张着露在了外面,虽然不能露的部位还算遮得周全,但这副形容一看便知道被子下是什么风景。 她仰望着古越,那家伙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全无回避的打算,她窘的死的心都有,慌忙缩了腿,将自己裹成蚕蛹。 寻思着爬回床上,又怕再次走光,趴在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偏偏古越单手支了下颚,饶有兴致的将她看着,令她越加不敢动上一动。 这么僵着不动,算是看清了古越手臂上刺着一条青龙,容华正在帮他在那条青龙上略为褪色的部位添补颜色。 想起以前慕容幼南拿给她的关于古越的记录,说起过古越自出生便臂带青龙,传闻是真龙转世,所以才会如此智勇双全。 既然是打出生自带,怎么会褪色,又需要补哪门子的色?难道他这个太子是假的? 她一个叮呤,不自觉的看向容华,摇了摇头,不可能,在军帐中亲眼见过他赤-身-裸-体,臂上并无刺青。 如果古越不是,那真太子去了哪里?难道是被他二人…… 白筱手指冰凉,如果她所料不错,那她发现了他们这么大的秘密,那还得了?怕是小命难保,起码在他们认为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不可能让她活着。 愣怔间,听容华说了声,“好了。”将银针从古越手臂中拨出,拭净针尖上沾着的颜色。 古越这才收回戏看着白筱的视线,正欲放下挽着的衣袖,听门外知秋唤道:“太子,香巧姑娘求见。” 古越眼里笑意尽失,换上一抹不屑,回头与容华交换了个眼皮,皱眉放下挽起的衣袖,扬声怒问:“谁给她胆子进宫的?活腻了?”除了一年的那一次,香巧是被禁足进宫的。 知秋在外面静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回道:“香巧姑娘说是有要事求见,小的不敢耽搁。” 古越冷哼了一声,也不问什么事,喝道:“叫她滚出宫去。” 知秋哪里还敢再请,小跑着下了台阶。 “等等。”一直不说话的容华突然叫住知秋,知秋又转回门边立着。 “你……”古越瞪向容华,“你要留,你去见,我可不想看见她。” 容华一声不响的收了银针,将色盘浸入备在身边的水盆中洗净,开了后面窗棂,亲自将水泼了出去,将纹身之事处理的没有一丝痕迹,才回身道:“该来的总要来,就算你现在将她赶走了,下次总还会再来。横竖要解决,既然来了,也正好说开来。” 古越眼里喷出的火差点连容华一起烧了,虽然不乐意,最终还是愤愤的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出去了。 白筱仰着脖子和古越对视了半天,后颈早酸软不堪,见他出去,松了口气,头耷了下来贴了地面,伸手出被子揉向后颈。 一双白靴在她眼前停下,顺着长腿一路看上,对上他含笑的眼。 他蹲下身,凝视着她,“怎么不多睡会儿?”声音温柔得如同催眠,视线扫过她伸在被外粉嫩如瓷的手臂。 白筱将手缩回被子,整张脸红得象煮熟的虾子,将脸缩进被中,一直盼着他平安,他当真平安了,却是这副尴尬的形容。 容华笑了笑,将她连人带被子的抱起,送回床上,也不走,在床边坐下静看着她。 白筱虽然裹着被子,但一想到被子下什么也没有,再加上轻轻一动,被子便摩挲着她的肌肤,越加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僵着身子,把他瞪着,一动不敢动。 二人一躺一坐的僵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 古越到了门外,见香巧垂眉敛眸的立在院中,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了一声,也不寻个地方,直接冷声道:“说。” 香巧一愣,看了眼屋门,又瞅了眼知秋,知秋知趣的小跑着走了。 “太子,能不能过太子殿再容香巧……” “不说就滚。”古越不耐烦的一挥袖子打断她的话,转身要返回屋里。 “太子。”香巧急上前一步,伸手要拽他,尚未碰到他的袖子,他一个冷眼睨来,吓得忙缩了手,“我说。” 古越站定,侧身不看她,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 香巧双手在袖中攥紧,眼角瞥向前面窗棂,低声轻问,“听说太子宣布了月圆之时行成人之礼。” 古越皱眉,就知道冲着这事而来,“是。” 香巧垂了头,怯生生的问道:“香巧斗胆请问太子,当真是小竹姑娘吗?” “是。”古越望了望天边月亮,明亮皎洁,独缺了一角,斜眸间,眼角见香巧脸色微白,唇边浮起一抹蔑视,“你认为还能是谁?你?” 香巧脸色越加的没了血色,“香巧不敢奢望。” 古越‘嗤了一声,“你还有不敢做的事?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香巧忍了忍,道:“小竹姑娘知道太子与香巧……” “那又如何?”古越冷眼看她。 香巧睨了眼前面门户,不知小竹此时在不在里面欲言又止。 古越的耐心被磨到了极限,眉头一皱,转身又要走。 香巧忙抢着尽可能压低的声音道:“小竹姑娘怕是容不得的。” 古越稀奇的看向她,眼里没有一丝暖意,“容不得你,还是容不得我?” 香巧唇一哆嗦,脸白如纸,“是容不得香巧。” 古越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那又如何?” 香巧对眼前之人怕极,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如果香巧有什么意外,太子……”话说了一半,闭紧唇不再说下去,后面的话,不用她说,他也明白。 古越眼里喷出怒焰,直灼上她,“你敢威胁我?” 香巧不敢看他的眼,却能感到他迫人的气焰,浑身一哆嗦,‘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香巧不敢存有此心,香巧……香巧……香巧只是想求太子,请容公子帮奴婢解了身上‘相思锁。” 古越冷哼一声,解?他做梦都想解,“解锁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太子……当真如此无情?”香巧幽怨的抬头看他,大眼满含泪光。 古越突然笑了,踱到她面前,奇怪的看着她,“你有资格谈情?对喜欢的男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可惜连喜欢的男人都认不出来,令我做了他的替死鬼。” 香巧身子一歪,坐倒下去,“香巧……香巧不明太子的意思……” 古越看见她虽然烦燥,但救出白筱,而容华又平安回来,他心情终是大好,也不急着赶她走,抱了手臂,居高临下的瞥视着她,“如果我和他穿同样的衣裳,都不说话,你可分得清我与他?” 香巧抬头匆匆看了眼眼前与那人一般无二的脸,无以应答,“香巧……” “分不出,是吗?”古越勾唇冷笑,眸子深处蓝黑微涌,那丫头却分得出,“你心里装的是容华,可惜错将我当成他,将‘相思锁下到了我身上,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香巧唇哆得早没了颜色,他根本是知道的……怪不得他如此对她……越想越怕……‘相思锁是邪药,据说身中‘相思锁除非正常寿终,这一世只要与另一人一起,一世相安无事。如果求死的话,死之前会受万蚁噬心之痛。 如果一人死亡,另一人也同样将受这万蚁噬心之痛。 古越望着她的眸子越来越冷,如果不是因为容华,他倒宁愿受这万蚁噬心之痛,“你该好好谢谢你下的这‘相思锁否则,光是你对我皇姑做的那些事,我便会将你剁碎了喂狗。” 香巧坐在地上,双手几乎撑不住身子,容华医术天下无双,如果他肯救她,或许能有办法。 所以才借太子成人礼之事前来相求,不想他竟然知道当年她错下相思锁之事,一惊一吓,身上全然没了一丝力气。 泪珠自大眼里滚落,“长公主……香巧并不知那药……” “住口!”古越突然变了脸色,怒喝出声,“滚,我没召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叫你生不如死,让你尝尝我姑姑活着的滋味。” 香巧两眼圆睁,眼里闪着恐惧,身如筛豆,牙齿哆得‘咯咯真响。 “滚。”古越又是一声怒吼。 香巧竭力爬起,跌跌撞撞的奔出了院子。 古越双眸变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雕花大门,闭上眼,过往的种种往事在眼前飘过,双手一攥紧,不再进屋,闪身跃出‘熙和轩朝着后宫深处而去。 ☆☆☆☆☆☆☆☆☆☆☆☆☆☆☆☆☆☆☆☆☆☆☆☆☆ 白筱静躺着,将院子里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白,直到二人离开,才慢慢眨了眨眼。 果然古越是知道香巧喜欢的是容华,错将‘相思锁下到了他身上,生生将他与一个自己不爱,甚至恨着的女人绑在了一起,偏偏那女人爱的也不是他。 他内心是何等愤怒与凄苦,他知道一切,却并不憎恨容华,这心胸又是何等宽阔,怪之不得容华能一心为他。 也不知这个香巧对南朝长公主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愤怒憎恨。 容华见她眸子闪烁,恍恍惚惚,朝她微微一笑,“想什么?” 白筱愣了一愣,他居然会问别人想什么?没经意的道:“香巧说的成人之礼的人选不是真的,是吗?” 容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香巧刻意压低了声音,屋外院落也不算小,他尚且要仔细聆听方能听得清楚,她并没练过内功,怎么能有此听力?“听见了?” 白筱轻点了点头,“他只是说来气香巧的,是吗?” 他神色微黯,“是真的,的确是定在月圆之时,也就是在后日。” 白筱睁大眼,就着烛光想将他神色看得真切些,“真的?” “真的。” “荒谬,我凭什么要给人当暖床的?”白筱一急之下忘了身上没穿衣裳,猛然坐起。 容华视线从她脸上下滑,唇角轻勾,眼里闪过一抹笑,轻咳了一声。 白筱顿时醒觉,飞快的拉了被角滑躺下去,脸黑如锅底,“我的衣衫呢?” 容华忽然撇眸一笑,眼角尽是玩味,“你不是给自己备了衣裳,所以我便没再给你另取衣裳。” “我几时给自己备了衣裳?”他的话在她脑海里又转了圈,张口结舌起来,“真是你……你……你把我弄上床的?” 容华眼里玩味更浓,“你认为是谁?” 白筱只觉耳朵‘嗡嗡鸣响,“我身上的水……”说完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也能说的? 果然见他一笑,眸子里闪过一缕异样,“顺便给你拭了拭。” 白筱涨得一张脸发紫,“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 “你想我如何?我再回来晚一步,你能淹死在浴桶里。”容华突然伸手来触她guntang的脸。 ☆☆☆☆☆☆☆☆☆☆☆☆☆☆☆☆☆☆☆☆☆☆☆☆ 呼呼,白筱的初夜就快揭晓了哦,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