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的是花庄的一位小嫂,于我颇为有缘,我把钦差大人的话传到,愿不愿意见大人那还得看她的意思,花庄人自由而浪漫,就算我是公主,那也是不能勉强的。” 外面又传来大公主的声音。 悠然听到大公主的话,差点就准备当鸵鸟,不出去了,可一想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毕竟自己把人家的儿子给拐了,那就要有觉悟,总是要有面对的一天。 悠然便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垂着头,冲着席面上的各人做了个福礼:“见过各位大人。”然后一幅温顺规矩的样子站在大公主身边。 不过,那余光却也扫到坐在左边上席之人,俊朗的面容,带着一点青青的胡茬,坐在那里,面色深沉,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果然是曹畏。 “诸位大人,这位便是煮茶的钱小嫂。”大公主跟众人介绍了悠然。 “果然好茶,小嫂好茶道。”席上人纷纷赞道,悠然一一回礼谢过,只是有一道视线就那么看着你,悠然只觉浑身的不自在。 “嗯,好茶。”曹畏淡淡的说了句,就没下文了。似乎之前要求见的不是他。 于是,悠然便又告退,回到屏风后面继续煮茶,只是这番煮茶却在也没有开始般的悠游自在,好几次不是错放这个那个,就是煮过了火侯。 一边的鹅黄柳绿在边上频频提醒,悠然才镇定心神,继续煮茶。同时竖了耳朵听他们说什么,曹畏的话一如既往的少。 倒是那大公主问起了曹畏和永安公主的婚事。 “这事由我娘做主。”曹畏的话语总是简短而干脆的。 悠然听了,那心不由的微微一沉,只觉闷的慌,不太痛快。只得自嘲,悠然,这不是早在预料中的事吗?你只是占了人家娘子的身体,就本身而言,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何需如此放不开。 于是,悠然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看着炉火,煮着茶,茶香阵阵盈鼻,心便渐渐的宁了。 就在这时,又听那老仆老莫进来道:“二爷,大公主,老爷子请你们认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递上来。”大公主道。 然而不过一会儿,却听大公主重重的一击席,那声音失控而变形的道:“快说,这手镯哪来的。” 悠然好奇之余,从屏风的一角探出半个头看,却看那大公主的手里拿着一只手镯,悠然看了那手镯,心中疑窦顿起,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这手镯好象是自己在白石山遗失掉的那只,它后来不是在那刘朗的手上吗? 她记得,当日刘朗被驴子踢倒,她扶他一把时,就看到他当时手上戴着这只手镯,自己还假装问他在哪里买的,他说是自家当铺的。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姜府了? 不由的,悠然又看了看正坐在首席上的曹畏,此刻,曹畏正眯着眼看着那只手镯。 “是一位小嫂的,刚才,她在门外求见老爷子,拿了这个信物,说是二爷和大公主失散了多年的女公子,老爷子便让小的拿这来给二爷和大公主认认。”老莫道。 “快,带我去看看。”大公主紧紧的揪着那手镯,那脸上一片紧张之色,而一贯丛容闲适的姜二爷四休先生,此刻,那脸上也不由的有些紧张,只是有客要招待,一时不便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公主才回来,只是眼眶有些红,一幅泪痕未干的样子。 “夫人,怎么样?”四休先生在一旁问。 大公主一脸欣喜的朝他点点头。 四休先生一见之下,也喜形于色:“好啊,好啊,老天有眼哪。” “看来二爷遇上喜事了,不如说出来大家都高兴高兴。”席上的楚先生道。 “是该高兴高兴,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到了。”四休先生高兴的击着席道。 “那如此说来,二爷和大公主真是双喜临门。”楚先生也一脸高兴的道,然后探出身了,跟坐在首席的曹畏道:“大人,我看今日茶会就到此结束吧,以二爷和大公主的心情,此刻怕是没心情再招待我们了。”楚先生打着趣话道。 “正该如此。”曹畏点头。于是其他众人也一一告别,四休先生和大公主相送。 “各位,今日多有待慢,礼数不足之处,四休下次补足。”那四休先生道。 等众人都离开了,悠然才收拾好东西,仍然跟着老莫出府。刚出厅,就看到大公主正一脸关切的同一个女子说话。 “莫伯,这位女子就是夫人失散了多年的女儿吗?”悠然故做一脸好奇的问老莫道,那心里实则却是惊涛骇浪,因为这个女子她见过,就是昨日众刘朗进去的那个小院匆匆离开的女子。 “是啊,真是天可怜见,幸好杜娟留了手镯当信物,要不然,这要到哪里去找女公子。”老莫也揉着皱皱的眼睛道。 手镯,又是手镯,可若是自己没看错的话,那手镯可是自己的呀,或者仅只是相似而已,可是这女子明显的跟刘朗有关系,悠然几乎有八成的肯定,这女子所提供的手镯是刘朗给的,而刘朗那只手镯,悠然当时看得十分的分明,就是自己遗失在白石山的那只,若一切都如自己猜想的话,那……那岂不是说,自己是大公主的女儿,不,不是自己,是原来的钱悠然。 悠然想着想着,便糊涂了,摇了摇脑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在花庄的河堤上了,想来,一路上都神不守舍了。 “你的那只手镯呢?”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悠然猛的一回头,是曹畏。一时间,就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醒神回话。 “在白石山,马帮遇到强人,丢了。”悠然尽量简化的回道。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之时,河上的船只少了,渡头的老梢口也收起了杆,在船口煮起了晚饭,时不时吼上两句民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却别有一种韵味,粗旷而悠远,在河面上久久回荡。 曹畏没有回话,只是抬脚上了河堤,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对面的老梢公,好一会儿,却又转过脸,皱着眉看着悠然:“过来坐。” “我要回去了,小石头在家里等。”悠然道。 一听到小石头,曹畏强忍的平静终于打破了,不由的站起来吼:“你这女人,倒底有没有脑子啊,皇上让你走你就走,那皇上让你死,是不是马上去死啊?”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悠然回道,这曹畏越吼,她的反应还越快,几乎不用大脑。 “你……”曹畏发现,他在斥侯队里所训练出来的冷静和耐性,在这女人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这女人一个表情,一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回去。”曹畏一脸寒冰的起身,朝着悠然的住处走去,悠然翻了翻白眼,跟在他身后,她总觉得这情形诡异的很,自己明明是被皇上逼迫着离开的吧,而这男人明明马上要娶公主了,明明是他得了乖吧,怎么如今却一幅朝自己问罪的样子。 想着悠然就气闷。 远远的,小石头正坐在大黄的背上,等着悠然,没想到当先却看到自家爹爹,不由的从大黄的背上跳下来,老远的就叫着跑来:“爹……” “钱小嫂,你男人找你来了啊,这父子俩倒是一个模子。”一边路过的卖花的大嫂玉嫂冲着悠然暖昧的道。 悠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只得悻悻的笑了笑。 “爹,你可找来了,我和娘都想死你了。”小石头挤在曹畏的怀里,一脸兴奋的道。 悠然在一边大汗,敢情着,小石头一直在等他爹找来,同时那心里也不由的一酸,算了,等曹畏回去时,让他把小石头带回去算了,这个时代太不安全,以她一个弱质女流,自没有曹家能护佑周全,想着这次白石山惨案,悠然的后背就直冒冷汗。 “你想我是真,你娘怕是未必。”曹畏冷哼着道,却是一把抱起小石头,让他坐在肩上。然后当先进了屋。 大黄跑过了嗅了几下,又跑到一边的桃树下趴着了,唯有小黄围着曹畏的脚打圈。 悠然一进屋,便在曹畏冷冷的眼光中进了厨房,不管怎么样,吃饭皇帝大,那个男人她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烧好饭,又招呼了赵默吃,赵默显然对曹畏的身份有些不确定,只觉这男人些刻周身冒着寒气,很危险,便有些担心的看着正扒着饭的悠然。 悠然冲着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而一边曹畏则冷眼看着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两人,那腹中又起怒火,只是强忍着不发作。 吃过饭,悠然便打发了赵默回自己屋,而她则忙着收拾碗筷,然后是抹桌拖地的,总之就是忙,忙得没时间应对某人。 等她终于忙得腰酸背痛了,却发现那父子俩已经窝到房里睡觉去了,这算不算鸠占鹊巢,悠然想着,然后去了原来春歌儿的屋里睡。 才没睡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 悠然假装没听见,继续睡,可敲门的人很顽固,一刻不停的敲着。悠然终于抵不过他那股子顽强,只得开了门。 “我们谈谈。”曹畏开门见山的道。 “谈什么?”悠然道。 “当然是你那手镯啊,你说,在白石山时已经丢了?”曹畏皱了眉问。 悠然发现两人只要是谈问题,那就能心平气和,这时,她想起了那女子,便不由的道:“是啊,不过,那手镯我后来在公子刘朗身上发现过,当时我还问他哪买的,他说是自家当铺收的,而且那女子也很可疑,我昨天,看她从公子刘朗的院子里出来,我估计着,她那手镯会不会是刘朗给的,而且,这两人显然知道手镯代表的意思,要不然,就不会有认亲一幕了。”悠然把心中的猜测一股脑子倒出。 “你对这公子刘朗倒是很清楚。”曹畏抽了抽眼角道。 “呃……”悠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