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尖,整个马帮就继续往南,二日后,出了云州,进了临州地面。 “穿过前面的白石山,就到是临州的庸城,这庸城古来便有花都之称,又有庸水和江水交错流过,水道十分的便利,再加上此地环境优美,境内流水湍湍,沿岸又是娇声燕语的红粉之地,自古文士风流,商人逐利,于是这庸城就成了庸水之境最富庶而繁华的城市,人常说,这男儿一生不到庸城,那是白活了一世。” 马车内,那马帮的帐房先生侃侃而谈。把个庸城说的跟个神仙之地似的。 “卢先生,你们马帮不是去越州的山县吗?怎么却绕道去庸城呢?”坐在一边的悠然好奇的问。 “呵呵,先生的称呼可不敢当,这位娘子,要么称我卢海,要么就称呼声老帐房即可,马帮虽说是去山县,但沿途也没个停歇的,自然要在各处带货卸货,这沿途的每一地都有生意往来的。” “那你这到庸县进什么货呀?”悠然问,心里却在琢磨着,她要做点什么生意,虽说带了银子不少,但不能坐吃山空啊,总要有个营生的。 “这庸县有花都之称,到了花都那进的自然是花木,庸城的花木不管是北地京畿,还是南方越州,那都是相当受欢迎的。”那老帐房呵呵笑道。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白石山,白石山的路在山崖间,下面就是庸水河。 此时,马车内的人还在说说笑笑,然而突然的,从白石山上冲出一伙五六十个蒙面的强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将整个马帮团团围住。 “把所有的银货都交出来。”那为首的蒙面强人道。 “不知这位壮士是哪路人马,我们马帮常常走这条道,那每个山头的都是交了花银的。”那把头儿赶紧上前道。 “别套近乎,今儿个不把银钱交出来,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山梁。”那为首的人口气强横无比。 把头儿明显见事不可违,只得回头跟马车里各商人商量:“这回遇上不讲理的了,看来只能花钱消灾。”说着,看到马车一边的小石头苍白的一张小脸,便安慰道:“小哥儿不必害怕,来,大叔给你糖吃。”说着,那把头儿从怀里掏出两块糖果塞在小石头的小手,还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 “谢谢大叔。”小石头感谢道。 悠然也冲着那把头儿点点头,这一路来,多亏这把头儿照顾,只是眼前这一难关,怕是有些难度。 而一边的商人听把头儿要他们交出全部银货换命,十分rou痛,其中一个商人便道:“这全部交出去哪成啊,怎么着也得给我们留一半吧。” “呗,你当我们是你这等小商人,还讨价还价?”那为首的大汉道。手里的刀直刺那商人,商人吓的立刻禁口。 把头儿手上虽然有十几个人,但都是普通的壮丁,对上前眼前这五六十个手持钢刀的强人,那还不是白白送命。因此,便转过脸来劝众人:“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留得命在吧。” “把头儿,咱们辛苦赚几个钱容易吗?要是次次他们都这般,咱们以后还走不走这道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其中几个伙计也抽出刀道。 一时间,白石山的山梁上,气氛十分的凝重,悠然悄悄的把几张银票塞在了鞋子里,然后抱了小石头从马车上下来,背靠着马车,蹲在一边,心里一阵郁闷,就说那天出门就出师不利,如今又遇上强人,今番还不知能不能逃得命在。 看着怀里的小石头,不由的后悔了,她把个孩子带出来闹腾什么,这番小石头若是有个意外,那她就是到了阎王殿里,也会再怨死自己一次的。 “娘亲,我怕。”小石头紧紧的靠在悠然的怀里。 “别怕啊,有娘亲在。”悠然抱着小石头道。 “要是爹爹在就好了,爹爹会把坏人打跑的。”小石头一句话,让悠然差点掉了眼泪。只得紧紧的将小石头的脸按在怀里,不让他看外面的情形,嘴里喃喃的道:“都是娘不好。” “桀桀,还真有那不怕死的,给我先结果了他们。”那为首的蒙面强人狂笑道。 “别别别,这位大爷,咱们全交给你,只求留得命在。”那把头儿又求饶的道。 “迟了,孙立,你以为你做小,我们就会放过你,我们冲的就是你来的,今天,反正你们横竖都是个死。”那为首的强人狠狠的道。 “原来,你是表少爷派来的……”然面把头儿这句话没说话,就被两把刚刀从前胸后背捅出,嘴里喷出后就倒翻在地。 此刻,悠然目睹这一刻,那真是魂胆俱裂,这时她心里明白,这些人不会留活口的,悠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如何能保得自己和小石头的命在,再不济,也要保证小石头能活命。 两眼扫视着地形,此处是白石山的山梁,一边上山,两头是夹道,跑根本就没法跑,唯有那山崖下的庸水河了,悠然想着,便从马车上抽出一条带子,将小石头紧紧的缚在怀中,然后抱了小石头借着马车的掩映,往山崖边去。 此时,整个山梁,一片哭喊声,马帮的跟跟本无法跟那蒙面人相比,立时整个白石山梁成了一片血海。 倒是先前几个跟在把头儿身边看似木讷的伙计身手似乎相当不错,几乎是以一挡三的再战斗,只可惜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此刻,悠然已渐靠近了山崖边,此时,一声驴突然的叫起,原来是那驴也跟到了悠然的身边,这一下立刻把悠然的身形暴露了出来。 “快,把那妇人和孩子结果,她们要跳河。”一个人指着悠然道,立时,两个人提着刀冲了上来。 悠然此时,再也顾不得了,起身快跑几步,身后,一把刀直飞过来,正好砍中她的右腿,悠然只觉一阵钻心的痛,但危险更近,便咬着牙,继续跑两步,眼看着后面的人近了,这时一个濒死的伙计突然的扑过来,紧紧的抱住那人的腿,然后冲着悠然直吼:“找四……”然后话没说话,头一歪,整个头都叫那强人割了下来,歪在一边。 找死?悠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而此时也不容她多思,趁着那人阻止的瞬间,她已到了山崖边,便再也不顾其他,纵身一跳,便落入滚滚的庸河水里。 晃忽间,又听到扑嗵一声,而此时,她已经意识迷离了。只是下意识的,本能的划水,到最终力竭,却觉总有一股子力量带着自己往下游走。 ………… 庸城花庄,庸水河畔。 十里青阶,堤上草青青,两岸柳,枝条轻摆,拂水戏鱼莲。 “杏花儿,刚采下来的杏花儿,还带露珠呢,大姑娘美,小媳妇俏,添朵杏花倍儿娆。”沿河下去,十几叟卖花的小船,在沿岸吆喝,嘴甜的小哥儿,逗得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脸红朴朴的笑弯了腰。 “春哥儿,给我来两朵……” “春哥儿,可是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不为jiejie那儿,跟jiejie逗趣呢?” 不用说了,能说出后面一句话的,定是那歌馆或青楼的。 “呗,你艳娘岂不是要我死不成,我要是去你那儿,我这小小的身板,岂不是要叫你那些石榴裙客给吃了,为了我这小命儿,你那里,我还是少去的好。”那春哥儿俏皮的回道。 一张清秀甜美的容颜,竟是有些雌雄难辩。 就在这时,一人指着那河当中道:“天哪,那是驴子吧,怎么跑河里去了?” 这时,那春哥儿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随后惊讶道:“那驴子,那嘴里还咬着东西呢,好象是个人。” 春哥儿说着,就举着撑杆,冲着那河中驴子吼:“过来,过来这边。” 一边有人取笑:“我说春哥儿,敢情着你当这驴子是人,还能听懂你说的话不成。”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那驴子摆着脑袋朝春哥儿这边来。 “倒,敢情着,这驴子还真能听懂人言。”先言取笑的人一阵郁闷。 近了,近了,卖花小船上的人终于看清了,那驴嘴里确实咬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一大一小,那小孩子被绑缚在大人的胸前。那驴子边游还边尽量抬着头,让那一大一小两人的头露在水面上,只是此刻,人们远远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人的头都答啦着,不知是死是活。 “快,过来。”春哥儿划着水,不一会儿,那驴就游到他的船边。春哥儿使劲力气,将驴嘴里的人拉到船上。这才看清,是一个年轻妇人和一个小男娃子。 “春哥儿,还有气吗?”边上有人问道。 “好象还有气。”春哥儿探了探那年轻妇人的鼻息,然后道。 “快,你的花我帮你卖了,你先将人送去四休先生那里看看。”边上的人又出主意。 “好咧。”那春哥儿应了声,将篮子里的杏花儿全丢到那人的船上,然后划了船,那船如箭似的往对岸的花庄去。 到了岸边,便冲着几个正洗衣服的妇人道:“大姐儿,大嫂儿,快来帮忙哪,救人命的,快帮我所这两人送四休先生那里看看。” 几个妇人听说要出人命的事儿,便急忙丢了手上的活儿,抬着昏迷的两人趴在紧眼着上岸的驴背上,没想,就见一股股的水从那妇人和孩子的嘴里吐出。 一个妇人松了口气道:“巧了,还真是错有错着,上回,老宋家的孩子落水了,也是这般让他吐水的。” 说话间,便已到了花庄末段的一处紫竹林间,紫红的竹叶间,映着一栋青砖老旧的宅子。宅子的匾上,提着四个字——四休居。 “四休先生,快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春哥儿远远的就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