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快乐,同学们。顶锅盖求粉红票PK票神马的各种支持。 -------------- 黑十八面上虽有笑意,其实心里冰凉。不同于白选,他对丁嬷嬷的死更加感到悲伤。 他半岁的时候被送来孤儿院,到如今已经在孤儿院待了六年多,这里就是他的家。 丁嬷嬷虽然不负责孩子们的日常照顾管教之事,却承担了一项很重要的任务——给孩子们启蒙。如果她没有死去,那么白选两岁的时候,会接受丁嬷嬷时间不定的单独启蒙教导。 黑十八不一样,他满了周岁就被丁嬷嬷带在身旁。两个人出了黄玉市,离开五德玉大区前往草木大区,在贫民窟住了一个月。 黑十八记得很清楚。丁嬷嬷在回去之前问他,有没有看清楚生命的珍贵和生存的艰辛?黑十八用力地点头。 那一个月里,他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天不亮就要跟着丁嬷嬷跑到垃圾堆里去找寻人家扔下的、也许能卖些钱的废品。却经常失望而回,因为这里是最贫穷的草木大区,垃圾堆里没有还能有一丁点用的东西。 丁嬷嬷还带着黑十八加入贫民窟的老幼妇孺当中,成群结队地跟随某个前往荒原的资探公会,沿途捡拾他们丢弃不要的战利品。 黑十八只去了两趟。第一趟回来一半的老弱者;第二趟更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有命带着捡拾的东西回家。那么幼小的他,近距离旁观了一场又一场血淋淋的厮杀。 或者荒兽被杀死,或者资探员被咬死,或者是这些充当活饵的老幼妇孺凄凉地死去。但前往荒原的队伍,从来没有少过人。对于实力不够的资探公会来说,富饶广阔的海洋只能是向往的对象,他们的目光唯有投向荒原。 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却如此坚强。 丁嬷嬷是黑十八人生当中第一位老师,她教会了黑十八看穿繁华似锦掩盖着的凋鄙苍白,看见卑微生命后面的坚韧顽强,知道这世上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动力。 黑十八问丁嬷嬷,修士盟的变态们呢?丁嬷嬷说,他们是被欲望俘获了的可怜虫,但他们也是人。 花家的人悍不畏死,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但黑十八既然在丁嬷嬷身边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注定了他与花家其他人不一样。 丁嬷嬷被人杀害,黑十八把仇恨记在了心里。没有能力的时候,如果以后要暴发,那么隐忍甚至委曲求全是最合适的路。此时,他唯有寄希望于警察能迅速破案。 故而,当黑十八在丁嬷嬷的办公室遭遇了这位应该努力去调查凶案真相的刑事科科长先生,他的反感、抵触、憎恶情绪必然产生。 被黑十八一通搅局,科长先生此时再想控制局面已经晚了,警察们没能完全阻止孩子大军的入侵。就连白选也清楚地听见办公楼走廊外面的嘈杂吵嚷和充满力量感、急促沉闷的脚步声。 愤怒的科长先生再看向窗外,却见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不见。但他并没有放下心来,他直觉那个用满含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不会就这么罢休。 科长先生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番办公室,可惜时间到底不够。很快,由几名身高马大的少年带领,从外面冲进来二十多号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齐刷刷的棒小伙子。紧接着跟进来神色张惶的真理子小姐和数名警察。 真理子小姐以孤儿院管事的身份,试图劝说这些大孩子离开,不要妨碍警察办案。但往日在她面前,时而羞涩时而大胆的乖巧少年们没有一个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甚至有数人狐疑地看着真理子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站在警察那边说话。孩子们的分界线很清晰,既然有人嚎叫营养液被盗,那么这件事当然要弄清楚。 警察阻止大家进入办公室,很容易让人猜疑其中有猫腻。真理子小姐身为孤儿院的管事,她有责任保护孤儿院的财产,怎么能站在有嫌疑的警察那边去? 如今的孤儿院,一言九鼎的丁院长嬷嬷不幸身亡,在孩子们当中颇有威信的阿罗又被检察公署的人带走。剩下的管事,谁也不服谁,拉帮又结派,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暂时掌控住局面。 孩子们把这些情形看在眼里,管事们都乱七八糟的,还能震慑得住他们?况且,十四岁的大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离开孤儿院,对一些还不如自己在孤儿院待的时间长的管事更加不理不睬。 至于真理子小姐,少年们以前喜欢在她身旁转来转去,不过是青春年少的那点儿小心思。此时,见她居然一副孤儿院主事者的作派,少年们心中很是不爽。 说穿了,慈心孤儿院是丁嬷嬷的,也是所有孤儿的,但绝对不会是管事嬷嬷和阿姨们的。除了有数的几位老嬷嬷,别的人最长的也不过工作了五年。有丁嬷嬷的强力掌控,这儿的油水基本没有,很多人来了,会想着走。 营养液事件是例外。它的价值太引人垂涎,而且过份稀释的手段才出现了两个月。捣鬼的人弄来颜色与营养液相近的别的液体,掺入营养液之中,并且把口感也尽量调整得恰到好处。只要不去化验成份,这种被过份稀释的营养液绝对能继续冒充下去。 真理子小姐的脸色越发苍白,情不自禁看了一直沉默的科长先生一眼。少年们漠然地将几名警察和真理子小姐围在中间,也没有人说话。 科长先生便猜测,也许他们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他猜对了,从少年们身后晃出来一个人。科长先生看见黑十八再度出现,心里略有不安。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么多大孩子居然会听一名儿童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大孩子们对黑十八站在他们身前毫无异议,甚至方才有些紧张的神情也在慢慢放松。 黑十八的威信,不仅仅因为他是花家的孩子。孤儿院每座楼的大小头目,对他如此信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赢来的;是他五岁参与资探任务,七岁时就敢在青铜级荒兽眼睛上捅刀子,被重伤的荒兽踩断了五根肋骨却紧咬着牙没有吭声,换来的。 黑十八在他挂名的资探公会里,有个“博命十八郎”的雅号,这个雅号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荣誉,也是深重的悲哀。 此时慈心孤儿院群龙无首,黑十八还当真能弹压住不少人。他有胆色有血性,同时也非常豪爽,喜欢交朋友。他甚至还和孤儿院的八个孩子模仿黑潮纪之前古代侠客英雄之举,像模像样地烧黄纸宰公鸡结为异姓兄弟,号称“慈心九侠”。 白选听说此事之后,直觉黑十八有成长为黑社会老大的潜质。后来想想,人家是花家后代,可能去混黑社会么? 黑十八的目光落在墙角那箱营养液上,他抬起头,很不爽自己需要仰视不远处那位科长先生。他问道:“先生,您的公务还要多久才能办完?院长嬷嬷还躺在院子里,您再耽搁下去,那个杀千刀的凶手只怕逃出了黄玉也不一定。” 少年们脸色皆不善。他们都很明白慈心孤儿院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靠的是谁。 这儿是丁嬷嬷毕生的心血,这位老奶奶一生未婚,没有孩子,也没听说有关系亲近的朋友家人。她严厉、她不苟言笑、她教训起人来喜欢抡拐杖。但她是所有孤儿的老mama、老奶奶。每年她的生日,总会有早已离开了孤儿院的孩子们特意寄来礼物,有些人还会直接登门给她祝贺。 她的被杀,在孩子们心头笼罩了一层厚重的乌云。孩子们心里不免要想,离开了丁嬷嬷,慈心孤儿院还能继续往日不愁温饱的生活吗? 科长先生威严凛冽的目光扫过孩子们,语气却显得颇为和缓。他的音调铿锵有力,显露出十分之足的决心。他说:“对于丁院长的被害身亡,我深感痛心。请孩子们放心,刑事科绝对会投入最大的人力物力,尽快尽早把凶手捉拿归案。”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挥了挥拳头。 “不过,”科长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隐忍的怒气,“你们都应该听从警察的命令,哪怕不能帮助查案,也不要给我们增添麻烦。大家这么没有纪律,无人管束,势必会分散我们的精力。你们都是大孩子,应该为弟弟meimei们做出表率。”他看向黑十八,严肃地说,“尤其是你,身为血玉花家的后人,你怎么能带头闹事?” 如果他再猜不到黑十八的真实身份,真的可以去撞墙了。科长先生又说道:“我是血玉朱家的人,朱家说起来与花家还有姻亲关系。你的父亲我也是相熟的,如果你还要闹事阻碍公务,我不得不以长辈的身份……” “我叫黑十八,您是花家的姻亲与我何干?”黑十八平静地说,“先生,请允许我和哥哥jiejie们清扫一下被您弄乱了的办公室。院长嬷嬷的眼睛还没有闭上,请您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否则,我们将会向议会或者政府投诉你们的不作为!” “这是慈心孤儿院四百多个孩子的最后通谍!如果您还要继续留在办公室进行您的公务!”黑十八眦着牙,模样极凶狠,“我知道丁嬷嬷其实有三位好朋友,虽然他们几年也难得走动一次,但是感情很好。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情。我奉劝您,不要惹那三位功勋老战士生气!” 科长先生的心狂跳一气,功勋老战士,这可是一个特定的称号。如果这小子没说谎,自己还真的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