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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半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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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白选小小朋友的危言悚听,黑十八小朋友表示鄙视,并且断言白选是傻吃傻喝撑着了。死亡的阴云?这种形容让黑十八除了发笑,没有别的情绪。

白选这个柔弱小身躯里装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当然不会把小朋友的嘲笑放在心里,低着头又捡起树枝,飞快地在指间耍弄。这是她前世的习惯,每当要思考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玩笔。想得越投入,笔就会转得越快。

黑十八初始没注意,不多时便被这根灵活地在指间跳跃的树枝给吸引住。枯黑的树枝仿佛变身成了有生命的灵物,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怪异速度轻巧地旋转跳跃。他瞥了白选一眼,小丫头的短胖小手指根本就不笨嘛。

看得久了,黑十八甚至感觉头昏目眩,不禁惊讶。这小丫头片子隐藏得很深呐,怪不得那个人总是说人绝对不可貌相!

此时的白选又恢复了双目无神、实则神游物外的脑力激荡模样。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自己并不是大惊小怪。但是这件事情黑十八自始至终都不是参与者,和他讲了,他大概也不明白。更何况,白选不能让黑十八察觉自己的反常,她怕被绑到火刑柱上烧死。

等等!刚才黑十八似乎说的是珍妮小姐出了车祸,但车祸也有可能没死吧?因为阮嬷嬷和秦阿姨分别在数月前意外身亡,所以白选一听见珍妮小姐出了事,就下意识也把她扫入死者的行列。也许……指间的树枝卡巴一声被折断,她扭头问黑十八:“你说珍妮小姐出了车祸,那她现在还活着吗?”

黑十八脸上有莫名其妙:“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不过今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被转移出来了!”

白选尖叫:“那刚才我问你她死了没有,你为什么要点头?!”都被这混小子给误导了。

黑十八从鼻子里挤出哼声,没好声气地说:“你突然变聪明,小爷吓着了。所以你问什么,小爷都会点头。”

白选啐了黑十八一口,继续玩树枝。她皱着眉毛想了很久,黑十八已经等得大不耐烦,要不是他很想弄明白这丫头到底在捣什么鬼,早就跑去找人打架了。

“有什么好想的?小爷每次去公会领任务,都会听说死了人。”黑十八稚嫩的小脸浮现冷漠神色,喃喃道,“哪次任务不死人呢?现在什么最贱,人命!”

“胡说!”白选对黑十八翻白眼,“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生命。”死过一次的人,据说比别的人要更加怕死。所以白选一直活得很小心很谨慎,尤其是她心里对一年前那次意外的透视事件存有深重的隐忧。

黑十八讥笑,扯了一把草揉成一团,然后扔在地上一脚踩下去,指着这团草糊说:“知道国民等级最低的一等是什么吗?”他不等白选回答,自己接着说,“草木!脆弱的草木!随随便便就能被人践踏踩在地上变成一团烂糊的草木!只要很小的一点火星就能烧掉一大片的草木!”

白选很讨厌黑十八这种表情和语气,她愤愤然地说:“就算是低级国民,也是个独一无二的人,也是珍贵的生命!”话虽如此,她心底却涌上无力感觉。待了一年,她也多少知道了这个国家森严的国民等级制度意味着什么。

什么等级的人接受什么样的教育,以等级高下来获得社会资源。甚至一些高等大区的城市,拒绝非本地出生的低等级国民进入。如白选这样的草木国民,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她离开孤儿院之后,能勉强维持生计就算不错的人生。

黑十八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摇头。他和白选不同,他来到孤儿院是因为他是花家还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并非资质低劣。

不过,哪怕他的武学资质很优秀,也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砺,证明自己配得上“花”这个姓氏,才能被家族接受。在这段时间里,他可能成长为花家合格的成员,也有可能被艰苦磨难给打倒,从此甘愿平凡,甚至有可能夭折。

白选从黑十八眼中看到了些许隐藏在深处的优越感与怜悯。她知道自己再和他争下去也只是对牛弹琴,当务之急也不是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她上上下下打量黑十八,把小男孩看得竟有些不自在。翻着白眼抬高下巴用鼻孔看向白选,黑十八气哼哼地说:“小乖,你骗了十八哥那么久,说说看,要怎么向十八哥赔礼道歉?”说着话,还故意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满脸装出来的凶恶。

白选知道这孩子其实面恶心善,他的蛮横只会针对比他年长的孩子或者孤儿院管教。白选根本不理会黑十八的威胁,很郑重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是花家的孩子,那么花家有没有在黄玉市留下可以帮你忙的人?”或者说是监视的人。

才周岁的小屁孩正儿八经地说出这样的话,特别白选的表情太过认真,反倒让黑十八感觉很可笑。天舟的早慧儿只是相对于黑潮纪之前,所以对于白选说起话来突然变得这么有条有理,黑十八很快就驱散了异样的心情坦然接受。

他别扭了两秒钟就带着数分不甘地回答:“应该有吧?”虽说是疑问句,但意思是肯定的。白选听得出来。

“那么明天,你能让那个人去医院打听一下珍妮小姐的情况吗?”白选说。

黑十八眨眨眼:“今天就可以去。”

“不,明天!”白选重重地摇头。

黑十八撇了撇嘴,爬起身,摇摇摆摆地走了,对白选在身后的一再重复只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白选噗哧笑出声来,小屁孩子装什么大人模样。目送黑十八背着手走开,她后知后觉地想,他倒底答应了没有?

今天是白选的周岁,旁人可能不记得,但阿罗心里清清楚楚。就是在这天,她得到了那根有黄金坠子的银项链,并且托可靠的人拿到黑市去卖了不错的价钱,而后她把大儿子送进了血玉市高等武校。就在一个月前,阿罗听说大儿子的体术天赋得到了教师的表扬。

所以,阿罗越看白选越觉得她傻也傻得可爱。正好这晚上阿罗值班,她把白选抱到与院长办公室一墙之隔的小套间里,给白选开小灶。

白选终于心愿得偿,在配额之外得到了一小瓶营养液。虽然心里有事堵着,但是她仍然笑得很开心,并且缠着阿罗叫了好多次姨啊姨。

又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阿罗怕回白楼的路上淋湿了孩子,特意把她留下来住一晚。白选躺在床的内侧,睡得很香甜,阿罗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脸,给她哼着摇篮曲。

这瓶营养液的味道明显浓郁了许多,装睡的白选暗自心惊,很显然每个月的第一天给孩子们服用的营养液都是经过稀释了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阿罗手里会有配额外营养液的原因。不知道这件事院长嬷嬷知不知道,白选听说丁嬷嬷原先是军人,她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白选转了个身,把小脑袋埋进手臂里,这样能避过阿罗的目光。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想心事,不用害怕被阿罗发现她的眼珠子还在眼皮底下乱转。

也就因为自己是傻子,所以阿罗才会冒着风险拿营养液给自己喝吧?白选深为白天的事情后悔,要是黑十八这混小子在众人面前说破了自己,那可怎么办?今天晚餐的时候,他可笑得有点诡异。白选咬紧牙,到时候咱就继续装!

睡到半夜,一阵清脆的鸟鸣声音忽然响起。不多时,阿罗打着哈欠披衣而起,走到隔壁的院长办公室去接电话。因为她很久都没回来,白选倏地失去阿罗温暖的拥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隐约听见了从风声雨声里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音。是阿罗的这通电话居然还没有讲完。她不时从嘴里迸出充满惊讶恐慌的单音节发音,还有她的口头禅——上帝。

白选支棱起耳朵,却听不清楚阿罗除了那些无意义音节之外还说了什么。她心里有些焦燥,翻了个身。不一会儿,阿罗进了房间,借着不时划过窗户外面夜空的闪电微光,白选瞥见阿罗浑身上下抖成一团,失魂落魄地软倒在床榻上。

阿罗起码呆坐了半个小时,这才又有了动作。她在睡衣外面胡乱披上一件外套,从角落里摸出一把伞,就这么冲进了雷雨之中。白选睡在婴儿床上,见状不自觉地探起小半个身子,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一夜,阿罗再没有回来。白选在天亮以后自己跌跌撞撞走向白楼,准备赶去吃早饭。快要到白楼的时候,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差点把她给撞倒在地。

黑十八的脸上满是惊惧交加的神情,他混身上下湿淋淋的,很显然淋了雨。白选见左右无人,仰着小脑袋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黑十八哆嗦着嘴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滴,好半天才说:“我昨天晚上让人带着偷偷溜出去了。”

白选一听就明白,这混蛋小子居然自己跑去了医院!她扯着黑十八的胳膊,飞快地钻进旁边的小树林,来不及站稳脚跟就跳脚骂他:“笨蛋,蠢蛋!不是让你今天才去吗?”

黑十八此时倒冷静下来,瞅了白选片刻,咬着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潜进医院以后,差点被那个掐死珍妮小姐的人发现。”

白选烦躁地乱揪自己原本就不长的短毛,蹲在地上直哼哼:“什么差点被发现,是肯定被人家发现了!这下糟糕啦!阮嬷嬷失足落水而死,秦阿姨去银行取钱被人抢劫而死,珍妮小姐是第三个,第四个人……”

她的脸色刷白,想起了昨天夜里听见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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