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大年,女人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在做血肠,包饺子,街上也没什么人,戚琪只好从街头走到街尾,权当散步了。 “七丫啊,过来下,帮三叔搭把手!”戚琪正在极其无聊的踢着石子玩,听到三叔的声音,咦,他不是说去接三婶过来吗?怎么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唉,原来在外面当个三掌柜也是有钱拧啊。 “七丫,这包糖是给你的,八丫小,你多让着她点。”哦,原来是为了八丫的事情,算了,反正自己也没少块rou,当是听了几声狗吠好了。 戚琪接过那包糖顺手放入自己的怀里,接过三叔手中比较小包的两件东西准备进入院子里。 “七丫,这不是给你祖母的!”呃,不是?那是给谁的?还拿这儿来? “七丫,来跟三叔走,呵呵。”常宝根说完便先走了去,“三叔啊,有个好友,以前也是跟三叔一样,是个小伙计,不过,人家会算账,又机灵,所以啊跟你大伯一样往外跑收着账呢,这些呀,是他托人带来给他老母亲的。前些日子铺头忙,今儿才有空呢……” 常宝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戚琪说着话,问戚琪爱吃什么了,家里咋样啊,四宝咋样啊,最小的弟弟咋样啊,没多长时间便到了西街大伯家的附近。 “三叔,你的好友也住西街吗?”而且跟周寡妇住得非常近,就在周寡妇与大伯家的中间。 “是啊,我这个好友啊,也可是个能干的人,我能当上三掌柜,他也出不了少力。”呃,不是说是大伯帮的忙,袁氏的亲叔叔提携的嘛,怎么又突然冒出个好友来了? “咦,原来跟大伯是邻居呀。”常宝根刚想答道,却听戚琪又道了句,“原来周寡妇的旁边住得的就是三叔的好友家呀,真真是太好了。” 常宝根心里一惊,难道事情败露了?不可能啊,自己可是一直都很小心的,随即打量了戚琪一眼。 他的那一瞬闪逝的惊恐样子没有逃出戚琪的打量,虽然常宝根掩饰得很好,如果不是刹那间的眼神出卖了他,如果不是戚琪心中有疑,估计他早就过关了。 戚琪随常宝根进入好友的家中,家里只留下三叔好友的老母与一个嬷嬷,但今天那嬷嬷也不在,老母放她回去过年,让她与家人吃好年夜饭过来。 那老太太许是很长时间没看见像戚琪这样的孩子了,拉着戚琪,还从屋子拿些出松糕,瓜子,花生的各抓了大把塞到戚琪手里,看着三叔默许的眼神,戚琪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三叔让戚琪陪老太太说会儿,说自己到后院去给老太太多打些井水好备用着。 老太太一边让戚琪吃着东西,一边说着三叔的好,一个月总会来个几次帮她这个孤家寡人打水劈柴,帮她送儿子儿媳的打来的银子衣服食物,又道常老太太好福气,生的儿子不仅能干,而且尊老爱幼,简直把三叔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新一代王府奴才楷模,奴才中的奴才,精英中的精英。 戚琪一边听着三叔的丰功伟绩,一边吃着东西,脑袋里一直在转,三叔到底与那周寡妇现在是否还扯不清,不怕他扯不清,就怕他完全扯清了才不好办,说实话,家里没这条件,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学费自己家是肯定交不了的,就算陈氏给袁氏帮得忙再多,袁氏也未必会同意借银子给五丫交学费的,更何况自己家父母自己知道,肯定拉不下那个脸。 可如果三叔与那寡妇扯不清的话,事情就会好办很多,怎么样说也是相好,让三叔说句,估计就有五成把握了,也不是不给银子,只是等自家五姐进了府有了工钱可拿再还就是了,但怎么样开口,怎么让三叔帮忙,还真是个问题。 过了好长时间,三叔才从后院出来,带着戚琪准往家走。戚琪拿着老太太给的十个铜钱说是过年红包,还有刚才的花生瓜子,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口,还跟老太太约好,过个几天再来看她。刚出门口,戚琪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三叔,你们铺子缺人吗?”戚琪歪着脑袋问道。 “怎么?七丫想来我们铺子帮手?或者想介绍谁来呀?”常宝根笑眯眯的看着这个侄女。 “三叔,过了年,我姐都九岁了,三叔,你能不能帮忙给我姐在府里找个活啊,不管是什么活,我姐都能干的。”戚琪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可有点难度,不是三叔不想帮忙,如果三叔能帮得上肯定可以帮,这个三叔是外面铺子的,府里说不上话啊。”七丫会说这个话不知道是老二的意思还是二嫂的意思?常宝根愣了下,还是婉言拒绝了,自己不过是个铺子里的三掌柜摆了,更何况有这门路也得紧着自己家的孩子和崔氏娘家的,要不然,崔氏又要闹腾翻了。 戚琪本就没打算让常宝根给五丫找府里的工作,也不以为意。 拐了弯便到了祖母的家里,没进去,戚琪轻声的在门口说了句,“三叔,你门口拍拍身上的兰花香,大过年的。” 说罢,也不管发愣的常宝根,管自己跑进了屋子。 转眼到了元宵节,这段时间五丫一直郁郁寡欢,自从年三十那天得知八丫年后就会去崔寡妇哪儿学艺后,五丫一直心里都不痛快。虽然五丫一直装不在乎,瞒得过陈氏他们,却瞒不过一直在她身边的戚琪。 若说穿过来与戚琪感情最深的肯定是五丫,相伴时间最长的也是五丫,对自己最照顾的还是五丫,虽然戚琪有想让三叔帮忙的想法,可问题是没碰到三叔,说也无法张口。 而从三叔那个好友老母亲的口中得知,前几天三叔又去探过她一次,话说,三叔真热情,哈,就是不知道那热情是对着谁来着。 “大嫂,大伯的事情定下来了吗?”陈氏依旧带着几个孩子在袁氏家里做针线活,顺便打听大伯的活计。 “嗯,明天先随着叔叔去大管事哪儿报道下,接着就会去福满记绸缎庄做采买管事。”袁氏想着明天就去报道了,也没必要瞒着了,省得陈氏多心。 “我记得六丫的大舅就在福满记做二掌柜的吧?”陈氏问道。 “是啊,大哥做了好多年了,如果不是大哥在福满记做,当家的也不容易进去,府里多少人想进福满记啊!”袁氏感叹道,“本来以为能在府里能谋个体面的管事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叔叔这么帮忙。” “那也要大伯本就能干呀,有大嫂这么贤惠的人儿把家里照顾得妥妥贴贴的,大伯才会在外面放心,稳当做事,可以说大嫂居功至伟。”虽然陈氏拍的马屁太过明显,但袁氏也是很受用的,有个肯帮忙的亲叔叔,能干的大哥,贴心的丈夫,除了没有一个儿子傍身,别的真的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心的,但愿,这胎怀的是个儿子吧,那自己的人人生真是圆满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绣娘嘛,再说了,你到时候能不能顺利考过关还不一定呢,得意什么呀,我jiejie以后可是王爷身边的通房丫鬟,说不定,以后母凭子贵,也能当个庶福晋……” “啪”的一声,袁氏朝六丫刮了一巴,“你给我住嘴。”六丫一向娇宠惯了,平时袁氏骂都不舍得骂一句的,更何况是打了,六丫反应过来,哇哇的大哭起来,一时间房间乱了起来。 陈氏让五丫带着受了委曲还在哭泣的六丫,发了傻的八丫去东厢,这边安慰着袁氏。 “嫂子,这都是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想开了说,或许咱家二丫……”说到后来,陈氏也说不下去了,府里是个怎么样的环境,侧福晋又是个怎么样的手段,做通房又有几个好下场的,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就算陈氏是个见识少的人也知道二丫选的这条路真真是不好走的。 “弟妹,我真的是心里苦啊,二丫怎么也不听我的劝,非要往那条死路上走,我真是后悔啊,二丫小的时候真不应该让老太太带的,呜呜呜呜呜…….” “嫂子,想开些,咱家二丫冰雪聪明,更何况亲家叔老爷和大伯都是有脸面的管事,想来侧福晋会善待二丫的,咱家二丫争气些,说不定真能挣个庶福晋呢。”陈氏一边替袁氏抹着眼泪,一边安慰道,虽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也只能这样安慰袁氏了,要不然,袁氏真的是死的心也有了。“弟妹你不知道,我二嫂娘家有个侄儿,今年十六岁,父母得了原先嫡福晋的恩典,放出府了,那父母原先也是嫡福晋面前有脸面的管事,略有积蓄,自己家在房山有十亩地,还在外城开了家糕点铺子,生意虽然称不上红火,但每年也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而且那铺子还是自己家的,前铺后宅的,父母也是淳厚的人,我二嫂前些日子来跟我说,我一听就是好啊,年纪也差不多,家境也好,还是个自由身,若是二丫能跟着她,以后生个孩子读点书,考个功名,可是哪想到,那死丫头一心往那条路上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