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也是自小练武,身形修长矫健,收敛着一身杀气静立风中的时候,更是风度翩翩,苏浅看着那浅浅一笑,心中动了动。 不是动心的动,而是疑惑的动。 这样的男人,有武功有计谋有长相,做什么不能功成名就,为什么要留在生意人家做个小厮。就算不得不屈居人下,也不该在秦诺之下。 秦诺,如今不过是个生意人家的少爷,而且还是个不掌权的少爷,就算是自己在外面也有生意,又能怎么样? 见苏浅发愣,容天不由得喊了声:“三太太。” 苏浅回过神来,应了声,这才道:“我们走吧。” 容天点了点头,仰头望了望院墙,道:“要不要我带三太太过去?” 会武功和会轻功,是完全的两回事情。就算苏浅力气大些,出拳快些,也未必能飞檐走壁。 而事实上,苏浅自然是不能得。倒也未必真的不能,可是至少她现在还不会,也想象不出蹭的一下窜上几层楼,这是个什么概念。 可是绣坊并不是什么看守严密的地方,所以也不会砌太高的墙,苏浅四下一望,笑了笑,将裙摆捋起,助跑两步,踩着一旁的树干,竟然就攀上了墙头。 手臂抓着墙头,十分流畅的身体上引,容天还不急着跟上去保护,便见她翻了过去。 容天的神色还来不及缓和,那边便听见一声轻盈落地的声音,没有一点摔痛的惊叫。 两米的墙,边上还有树干借力,这对苏浅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何苦现在这身体,不论力量还是灵巧,完全还在过去之上。 轻巧落下地去,苏浅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腿。 这在往常虽然也是件能做到的事情,可是难免还是会有冲击,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都能感觉出身体的轻盈。那印记的力量,果然还是要好好琢磨一番。 容天的面色一僵,随即也跃了过去,看着苏浅已经站在院子中,对他点了点头,便往里去。 为了统一,秦家的绣坊都是统一的格局,所以苏浅虽然从来都没有来过丝锦绣坊,却也知道库房在那里,工作间在哪里,工人的宿舍在哪里。 苏浅现在还差七十件绣服,而这个数字,是只有她和明婶才知道,对外宣布的,大约是一百件左右。也就是说,如果大太太想要出来成为这个挽狂澜于即倒得角色,她至少也准备一百件绣服。 一百件绣服,可不是小数目,也不是随便哪里藏着掖着就可以放下的。 大太太既然在丝锦绣坊赶工,那么必然是对这里相当的信任,对这里的管事,也相当的信任。这一百件绣服,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放在仓库里。 苏浅熟门熟路的往库房走,进了大门,里面便再没有什么障碍,原本就不是什么重地,自然是一路院门大开。 到了库房门口,这里自然是锁着的,看了看那把再普通不过得大锁,苏浅正再自然不过的伸手去摸头上的发簪,突然顿了顿。 转了身,小声道:“容天,这锁,你能弄开吗?” 容天还在想着苏浅是不是又要再让他开一下眼界,见她转身问了,也就道:“可以。” 苏浅点了点头,让了点地方出来。 这能打会跳的,还可以说是从小遇见了高人,可是会撬锁怎么解释?就说那高人其实是个神偷,一边教功夫,一边教点偷鸡摸狗撬锁拎包的本事? 好在想起了容天就在身边,苏浅也就乐得轻松,将事情交给他做。 其实容天只是会武功,对开锁这事情,还真的没有苏浅熟练,看了看,觉得这锁虽然不大也未必结实,可是要想撬开却并不容易。 不由得转脸道:“三太太,这事情,你是要丝锦绣坊的人知道,还是不要她们知道?” 苏浅想了想:“现在自然不要她们知道,等我们走的时候,再闹出动静不迟。要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那我这身衣服不是白穿了。” 容天神色缓了缓,道:“我知道了。” 话说完,转手便是一掌。 几乎没有发出什么生意,那或许有些陈旧的锁边从中间断了开来。 苏浅愣了愣,无语了一下。 相信容天能把锁弄开,却没有想到,是用这种方法。 容天回眼看了苏浅愕然的表情,不由得道:“三太太,有何不妥?” 既然反正是要被发现的,那就不必大费周章的去做没有蛛丝马迹的现场了。这样的方式虽然难看了一些,可是却最简单方便。 这断都断开了,苏浅还能说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伸手推门,一边道:“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锁带走。你觉得……青儿有这个力气,能一掌把锁劈了?我要是她,一定会找个机会偷偷配一把钥匙……” 这话说的容天汗颜了一下,略低了头,将那锁拿在手里,没有说什么。 好在这是个月亮分外明亮的夜晚,开着门,月光如睡一半铺满大地,将房里照的十分清晰。 仓库里堆着诸多乱七八糟的布匹,绣线,苏浅四下一扫,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堆盖着的东西。 感觉大差不差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盖在上面的布被掀开,苏浅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一张不小的桌案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件件叠好的衣裙,虽然苏浅还没有细看,可是在明亮的月光下,却是很明显的和她看了无数次的绣服是一模一样的材质。 伸手摸了下,一样的手感。 掀起裙摆,再熟悉不过的花纹入了眼,苏浅淡淡一笑,大太太这,真是帮了她大忙了。 见容天在外面守着,苏浅也就安心的点起数来,一件一件的,叠的整整齐齐的并不难数。点了一遍,果然是一百件。 勾了勾唇角,苏浅这些天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直起身子呼出口气,步伐轻盈的走到门口,轻掩上库房的房门,道:“走吧。” “走了?”容天不由得道:“就这么走了。” 苏浅笑了笑:“还要怎么样,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路过的一处就是绣工休息的地方,那里离后门极近。我们一会儿路过的时候弄出点动静,引着人出来追几步,然后离开就行了。你尽量别让人看见,我看秦府里,想你这般身形的男人,并没有几个。” 容天是领了秦诺的命令来帮苏浅的,自然是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到了工人休息的院子门口,苏浅故意伸手去推了一个摆设的花瓶,花瓶落地,清脆的一声响在夜里格外的响亮。 然后是苏浅一声啊呀的声音,院子里,门吱的一声开了,有人喝问道:“谁。” 苏浅特意的等了一等,听着院子里仓促的脚步声迎了出来,这才往后门跑去。好让推开门的几人,正好看见一个绿色的背影。 容天早已在树荫里隐去了身影,手中握着几块小石子,等着万一有人追上苏浅,好帮她拦上一拦。 不过苏浅的速度还是快的,等众人追过转弯的时候,已经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带头的中年妇女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块丝锦,摊了开来。 丝锦上,绣着个小巧的青字。 中年妇女沉了脸,转身便向库房走去。 却说苏浅轻巧的跃过墙头,随着也看见容天跃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往前走去。虽然里面都是些老弱妇孺,未必会追了出来,可是这里毕竟不适合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