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着写好了菜谱,叶承秀亲自送去后院厨房,给正在研究包子馅的田胖子看。添了几个,改了几个,田胖子便让叶承秀送去木匠铺里做成牌子,还说明牌子的用料只要原木块,菜名得用心雕刻并上红漆。 叶承秀一一应了,回到柜台问田蜜要了二两银子就出了门。木匠铺子在中街街头,走过去得要两刻钟,不快一点的话就赶不及酉时的饭点了。那时候包子铺里的客人会很多,新伙计业务还不熟练,还得他们这些老伙计传帮带。 看完账本,叶承钧也出来了,田蜜捏捏袖袋里的笛套,弯着眼睛迎上去,“钧哥哥,现在有事没事?” 叶承钧警惕地看田蜜一眼,“你又想干嘛?” “呃,没什么,就是想送你件礼物。”田蜜取出用银线绣了一丛竹子的墨绿色长布套,献宝似的送到叶承钧面前,“看,漂亮吧?我用了三个上午才绣好的。送给你,装那只新笛子应该刚刚好。” 叶承钧接过所谓的礼物,翻看一阵,眼神闪了闪,抬眼问田蜜:“你真想学笛子?” “想!天天想,夜夜想,我做梦都想!”田蜜举起右手做发誓状,酒窝深深,感觉今天有戏了。 “嗯,这个送给你!” 田蜜愣愣地看着叶承钧从腰间解下那只翠绿的竹笛,和那只她刚刚送出去的布套一起递到自己面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做这只笛子就是准备送给我的?” 叶承钧面无表情地点头。 “哎呀,那你不早说,害我浪费三个上午绣那劳什子布套。”田蜜一把夺过笛子,爱不释手,没注意到叶承钧脸都绿了。 没听见回答,田蜜抬头一看便吓了一跳,心虚地再次发誓:“钧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好好保管的。”说着,她取过笛套,小心地将笛子装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手艺不错,美滋滋地立刻便要叶承钧到后院去教他吹笛子。 田蜜是上个月才偶然发现叶承钧会吹笛子的,那是一个美丽的早晨,田胖子身体有些不舒服,田蜜便来包子铺通知叶承秀,让他负责做今天的包子,没曾想进门就看见一个英俊的少年坐在井台边呜呜地吹着笛子。 薄雾如丝如缕,画出最美的背景,笛声悠扬,婉转动听,就连早起的鸟儿都舍不得离去,围在石榴树上吱吱喳喳,象在和唱。田蜜忍不住摒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画中精灵。 自此,田蜜天天缠着叶承钧,要他教她吹笛子。她在梦里学知识学做人,就是没有学过乐器,灵魂回到大燕之后,文化生活太过贫乏,她就对与音乐有关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前年,她满六岁的时候,云氏开始教她弹琴,目前已经小有所成,完整地弹个曲子还是没问题的,可她自己都觉得弹出来的琴音没有灵魂,还没有叶承钧的笛声来得有魅力。于是,她把兴趣从古琴转到了笛子上。那一首缠绵悱恻、动人心魄的《乱红》啊,一定有再现江湖的时候……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叶承钧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手掌打断了田蜜的回忆,她啊地一声,立刻在小板凳上坐正,开始认真向叶承钧讨教笛子的吹奏方法。 人在认真做事或者学习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田胖子结束研究来喊田蜜回家,她才惊醒,“怎么就天黑了?” 叶承钧轻笑,灯笼下的侧脸跳跃着点点光斑,漆黑的眸子象一汪深潭,吸引着所有注视他的目光。田蜜有些走神,张口喊了句:“钧哥哥好帅!” 院子里十几号人齐齐一愣,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今晚刮的是什么风?小东家头上的风向要变了吗? 伙计们感叹完毕,随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干嘛干嘛,没人敢说小东家的闲话。只是,那一只只竖起来的耳朵都在支楞着,不要放过叶承钧的反应呀! 以前,好帅这个词,田蜜只给叶承秀,而叶承钧从来只得两个字:好挫!他默默地听了三年,今晚突然被田蜜喊一声好帅,叶承钧心中有种喜极而泣的欢喜冒出来。天哪,老子终于也能排在帅哥的队伍里了,真不容易啊。 其实,夸赞完叶承钧,对方的反应太激烈,激动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的,田蜜也觉得有点不妥了。在大燕,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她八岁,叶承钧十三岁,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嘻闹啦。 哎,还是地球好,没结婚的都是小孩,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要讲究,同事和朋友之间喝酒打闹都是常有的事,更不要提夏日海滩上光着身子的天体营了,那叫一个豪放!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田胖子笑眯了眼睛,咳嗽两声,就喊田蜜回家了。 以前,田胖子天天晚上背田蜜回家,自从她满了七岁,就再也不说背她的话了,只是牵着她的小手,父女两人齐步走。一个步子迈得小些,一个步子迈得大些,步调倒也和谐。 新月如钩,格外明亮。秋虫唧唧,夜话凄凉。 一胖一瘦两道人影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漫步,感受着秋夜逐渐地萧瑟,好一会没有人说话。 快到镇衙的时候,田胖子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吓了田蜜一跳:“蜜儿喜欢你承钧哥?” 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 “我……”田蜜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心里很纠结,最后把心一横,回道:“秀哥哥和钧哥哥我都喜欢呀。” “嗯,爹爹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吧,爹爹知道该怎么做了。” 田胖子的语气似遗憾,似解脱,似欣慰,田蜜听了更纠结了。爹爹究竟在想些什么呀,她才八岁,仍是个粉嫩可爱的小萝莉! 咚!走路思想开小差的不良后果出现了,过夹道的时候,田蜜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脚一崴,没控制住重心,扑通倒在一堆发臭的物件上。 好在田蜜去地球见了世面,也算半个无神论者,对于神鬼之说是不太相信的,此时她倒也不是太慌张,骂声真倒霉,拍拍巴掌就要站起来。 这时,脚下的脏东西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死死地抓住田蜜的右脚踝,冰凉的触感惊得她魂飞魄散,一声尖锐的尖叫瞬间撕裂了清凉的夜空。 “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