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回娘家省亲,随从少之又少,那是刻意的,不想让人知道。 明珠一点不介意:“不需要侍卫和随从,只要两乘马车,我和雪儿秋痕,带丫头们坐上就可以了,光天化日,通街之间,怕什么呢?” 安王唇角含笑:“什么都不怕,只怕别人笑话你没有王妃礼制!” 明珠眨了眨浓密纤长的眼睫:“这个并不重要!你也说了,尽量不惊动别人的嘛。” “很重要!不张扬,但也要合乎礼制!安王妃的尊严,不容人妄议!” 明珠暗地里骂了一声:古董,虚伪!死要面子就明说,口口声声礼制,殊不知背地里干了多少违背礼制的事儿! 安王扫了一眼委委屈屈站在一旁的琴棋书画四侍:“那十二名侍女不带也罢了,贴身的四侍要带上!” “不用了吧,秋痕和雪儿跟着就好,还有那些陪嫁丫环呢,琴棋书画留在王府!” 安王皱眉:回一趟娘家,要把陪嫁的人统统带回去?王府配给的侍从一个不用,什么意思? 安王说:“那些姑娘非得要一起回去吗?留下几个,把琴棋书画四侍带上吧!” 四侍雀跃,明珠却摇摇头:“陪我过来的丫头们多是家生子,有父母兄弟在宰相府中,我回去了,自然也要带她们走,和亲人团聚!” 安王无语,阮mama过来,说前院一应物品都已打点好,已先行往宰相府去了,王妃可以出二门启程。 安王看着听琴和秋痕替明珠系好大红色锦绣披风,自己接过观棋拿过来的同色披风披上,一边系缎带一边说:“多带几个无妨,琴棋书画跟着王妃!” 这样,不刻意张扬的队伍仍然有三四辆马车,十多名骑手前后簇拥,不喧哗,不吆喝,华丽严整的队伍走在街上,仍是让行人避之唯恐不及,纷纷驻足观望,却猜测不出是哪家贵人出行。 到了宰相府,因早有先行的车马人员知会,侧门大开迎候,车队直接入内,闵夫人早带了几位嫂嫂和十多位侄儿侄女,望眼欲穿地守在垂花门了。 安王先下车,回身扶了明珠下来,一起给闵夫人行礼,闵夫人喜不自禁,揽了女儿入怀,眼中泪水滴落,上次回门是嫁出去三天后,过了这么多天才又见女儿一面,从未分开这么久,疼爱女儿的闵夫人这次可想坏了。 董宰相和几个儿子去上早朝,安王领了旨意打理外政,可以不必应卯上朝,府中男子唯有五爷董明宇在,董明宇自幼体弱,读书吃力些,还未有功名在身,出来迎接安王,寒喧行礼,谨小慎微,未语脸先红。安王看他那文弱书生模样,想到明珠曾笑话自己不是读书人,不禁微笑:敢情她指的读书人就是这副模样?那还是不要做读书人罢了! 把明珠送回到宰相府,安王便向闵夫人告辞,言明政务在身,不能耽误,王妃可陪岳母住着,三两日后再来迎接回王府。 闵夫人听说明珠可以在家住几日,更加高兴,生怕安王在宰相府呆久了一个想不通,又要把明珠带回去,便也不留他,欢欢喜喜地把他送走了。 董宰相回府,见到女儿回家,自然非常高兴,当着夫人的面,不好问她上次所说的病因是什么,好了没有,及至听说安王送了明珠回来就走,还要由着明珠在娘家住三个晚上,不由得大惊,连连责怪闵夫人不懂事理,女儿年纪小不省事,做母亲的也不教导,同城联姻的平民百姓家,姑娘回门省亲,无事尚不在娘家住夜,何况贵为王妃的宰相府小姐?怎能让明珠在家住三个晚上,这万万不合礼制!董宰相和明珠说了一会话,也不管儿子们没回来齐全,命摆上家宴,吃完了就让大儿子董明志送明珠回王府。 明珠当然不乐意,侄子们也不舍得,闵夫人更是流泪不止,女儿嫁去王府,虽说十分尊贵,但却不能随意去探视,近在咫尺,也只有想念的份,现在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急着送走,心里却知道老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她实在舍不得女儿。最后还是明珠任性执拗的脾气发作起来,谁也不理,端坐堂上一声不吭,董宰相无奈,只好软下来,好声好气地哄着女儿,和她商量是不是只住一晚上,明天就回王府? 明珠说道:“王爷嫌我在王府吵闹,这才让我回家住几天,父亲又赶我去王府,女儿不知何去何从!” 董宰相惊道:“他,他怎样嫌你了?” “他就是嫌我了嘛,父亲忘了,我当日告诉过你:初初去到王府就病了,他家早有侧妃,有侍妾,个个得宠,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害我呢!父亲可怜女儿,让女儿在家住几天吧!” 明珠声音不大,只让董宰相听了这话,董宰相掩饰着惊怒,忙忙走去拿宽大的衣袖遮住明珠的脸,示意她不可多言。看着自己自小娇宠养大的女儿,想她小小年纪就被卷进皇家子嗣们争权夺势的旋涡里,随时有可能成为一件牺牲品,不由得心酸不已,抚摸明珠伏在他怀里的脑袋,一时无语,想来想去,觉着还是女儿的心意更重要些,且由她吧,爱在家住就住着,安王就是不来接了,再做打算! 安王把明珠送回宰相府,径直就去了济河边,巡看府史整治河堤,开渠引水,听取各个监事的禀报,对应查看河防图,一直忙到日落西山,火红的晚霞隐入青黑色云幕里,才和侍卫回了王府。 一进二门就直直往芷蘅院走,福至跟在后边也不说话,因着到了芷蘅院还可以拐回德辉院,他只以为王爷回芷蘅院拿什么东西呢。走到九曲桥上安王忽然停了脚步,回头拧着眉瞪了他一眼: “怎么走这条路?王妃回了娘家,来芷蘅院做什么?” 福至无辜地呲了呲牙:王爷您在前面带路的嘛,这却反而怪上我了? 却也不敢做声,转身改变成自己带路,王爷在后面跟着,往德辉院去。 安王回头望一眼芷蘅院的红木院门,暗叹口气:明珠不在,整个王府变得沉寂异常,秋意更浓重了些,芷蘅院门口的那株细叶树,一天之内,树叶似乎掉了一大半! 刚转出抄手游廊,树丛中闪出两盏橙色灯笼,香织和香茗突然看到福至出现在面前,先是吓了一跳,未及开口说话,两双惊喜交加的眼睛同时看住了安王。 “王爷万福金安!” 两名侍女同时福下身子,安王说了声:“罢了。” 香织大着胆子说道:“奴婢刚从德辉院来,侧妃娘娘让去请王爷:芳华院已备好晚膳,厨房的汪大娘做了王爷最爱吃的青州菜,王爷累了一天,请回芳华院用膳吧!” 安王站着想了一会,林侧妃多日不见,那天又被明珠挤兑了一回,不知她心里会有什么怨念,是该过去看看。 青州菜么,以前惯吃的:红焖锦鲤,清水煮白虾,五味牛rou,皮薄rou厚的六福卷……汪大娘的拿手菜,林侧妃有心,知道本王爱吃那几个菜,把厨娘一大家子都带了来。 将明珠和林静娴做一番比较,亲疏立见分晓,明珠高门贵女,自小骄傲惯了,对自己这个王爷爱理不理,动辄责难,拒之千里。娴儿从来温柔体贴,凡事以他为先,样样想得周到,主动亲近,主动照顾,比如今天明珠回了娘家,并没人告诉她,她就能知道消息,悄悄准备好热菜热饭,应该还有一大桶热水,娴儿熟知他习性,从外边回来,通常要先沐浴更衣,才肯坐下来吃饭。 “王爷,咱们,去哪里?”福至在一旁见安王不迈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问了声。 “去芳华院吧,许久没吃青州菜,既然做了,就去吃一吃!” ———— 完了完了,刚给他弄明白点,他又要陷进去鸟。。。。。。票票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