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急报。”一个暗卫硬着头皮上前打断他们。 焚清音一脸尴尬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躲进了屋子里。 周律看着她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可在暗卫轻声言语中,却微微变了颜色,担忧地望了焚清音的屋子一眼,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打开她的房门,只见她正盯着灯光发呆。 “我要走了。” 焚清音有些恍惚地将眼神转到他的身上,机械地点了点头,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 “怎么了?”他担心地上前抬起她的脸。 “没事,有点累。”她别看脸去,“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事。” “好,”他眉头微皱,轻叹一口气,“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焚清音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他更加不安,方才的她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瞬间就像有着重重的心事一般,是不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尽管不放心,可眼前的事却刻不容缓,他强按下心头的不安,吻了吻她的眉心,“乖乖呆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和被风刮上的房门,她明白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师兄,我真搞不懂你,之前怕连累清音,我们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也断了所有的联系,现在呢?她已经失踪了,你也不去帮忙找她,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一向对焚落温柔顺从的焚沁难得动了真火。 “有周律在她身边,不用担心。”焚落还是一脸冷淡地转过头去。 “周律那样的人,你怎么信得过?清音怕他怕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是不知道,他伤害清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清音在扶城无故受伤也是他的杰作,这样的人,你竟然放心?!”焚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焚落依旧抿着嘴。不发一言。 “师兄,你变了,自从离开扶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焚沁失望地摇摇头,“好。你不去,我去!” “师父,我也去。”焚炽、段慕和方小心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想去便去吧。”焚落不看他们一眼,没有人发现他眼底的痛苦和纠结。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焚沁的眼泪夺眶而出,似乎明白自己这一走便是决裂了。 焚落不语。 “师父,我们只是出去找师姐。一旦确认她平安,我们就立刻回来。”段慕回过头对焚落保证似的说道。 焚落依然是背对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身形十分萧瑟。 “你有功夫来这里,想必已经找到她了吧?”待到焚沁带着三个孩子走远了,焚落才在一片寂静中幽幽开口。 “咦,你说我还是说他?”朱阳率先沉不住气,从一边跳了出来。对上焚落惊讶的双眼,“原来你是说他啊,早知道我就不跳出来了。” “你是何人?”焚落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看不清修为深浅。却十分陌生的年轻男子。 “他是神山的人。”周律也从一边踱了出来。 “神山?”焚落脸上浮现一丝厌恶之色。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毁掉了我们神山中人的气海,害得我那妹子差点真成为一个废柴,竟然不觉得羞愧?”朱阳哇哇乱叫。 “你们神山既然如此高明为什么不把她带回神山去?何必要逼我师父收留她?”焚落抬起头来,眼中竟然有着冷漠愤恨的光芒。 他恨每一个魔教的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rou! “明明是他们两个老头自己达成的协议,也没什么逼不逼的,你们要是不想教她修行也就算了,何必毁了她的气海?” “你心里也清楚。以她的资质若是不毁去气海修为恐怕早已高过我们,你可不要忘了,她身上流着魔教的血,若她的修为真的高过了我们,恐怕你们现在也坐不住了吧?”焚落冷笑,全然不提是自己当时非要带着她修行的。 “真是你毁掉了她的气海?”周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早就觉得奇怪,以焚清音的天赋和资质绝不可能是块废柴,也曾怀疑过焚净派有意在她的修行上误导她,可没有想到她敬之如父的恩师竟然会毁掉她的气海。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焚落的眼中有着厌弃,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极端厌恶,“你不是很恨她么?你不也断了她的手筋,还打伤她了么?怎么现在心疼了?你忘了她的父亲是大魔头宋少锋?你忘了他让你受嗜血魂蛊和寒冰玉魄的折磨了么?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够了!”周律愤怒地打断了他,不明白原先那个正直的焚落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激,“她是她,宋少锋是宋少锋,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 “父债子偿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如今变得倒很快嘛。”焚落的脸因为痛苦而狰狞扭曲。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清音的父亲怎么可能是宋少锋那个小角色?”朱阳完全不在状况地哈哈大笑,仿佛像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一般,“她亲爹明明是魔君好不好,宋少锋就是他手下一个提鞋的,怎么能和魔君相提并论,你们这些凡人真蠢啊!” “魔君?!”无论是焚落还是周律都是第一次听说,都不禁悚然一惊。 如果不是魔君哪来的中原生灵涂炭,大周皇室又如何会如此风雨飘摇,焚净派又怎么会树倒猢狲散? 魔教的魔君是魔教之首,简直是万恶之源,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可惜他的修为实在高到深不可测,已经不在任何一个修行人的想象之中,如果不是他魔教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化玄强者,这些化玄强者在魔君面前谁都得老老实实的,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也正因为魔君的实力,强横如焚净派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就算是少见的修行天才周律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其实魔君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恐怖啦。”朱阳不以为然地说,生在神山上的他对魔君并不似他们一样有太多的恐惧,“他全盛之时我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如今尚在恢复之中,若不趁此机会一举铲灭魔教,今后我们就全得成为他砧板上的鱼rou了。” “你说的恢复是什么意思?” “魔君已经千年不曾现世了,就是因为千年前十位上古大能联手将他封印住,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魔君在封印中也积蓄着力量准备破印而出,两股力量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姑姑,也就是当时的神山圣女经过,无意中解开了封印,放出了魔君。嗯,她并不知道那就是魔君这个大魔头,还以为是个落难的英俊青年,便照顾了他一阵,呃,然后,然后就有了清音……”朱阳越说越尴尬,老爹好像交代过这件事不能乱说的,据说算是什么丑闻…… “反正就是魔君的力量已经在封印中被消耗一空,现在的他正在逐步恢复实力,才会指使自己的手下四处入侵为自己寻找能量。”他赶紧草草地解释道。 “魔君的女儿?我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是魔君的女儿!”焚落突然仰头大笑,笑出了眼泪,“师父,我对不起您老人家!” 焚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面朝着焚桢魂飞魄散的方向痛哭流涕。 “师父,我不该怨恨您!不该怨您毁掉她的气海,若是知道她有这么一天,莫说毁掉她的气海了,就是将她逐出师门,甚至亲手了结她,我都愿意!”焚落恨得咬牙切齿,这段时间以来他睁眼闭眼都是师父焚桢为了他而自爆的情景,多少个夜晚午夜梦回时分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那一瞬间,周律突然明白了,焚落不是突然改变,也不是真有多恨焚清音,而是他走不出师父为他而死的心结。 如果不是魔教,焚桢不会为他而死,而焚清音又是魔君的女儿。 一边是视之如父的恩师,一边是待之若女的爱徒,夹在中间的焚落真的很苦,他曾经为了她所受的不公和自己的师父置气,却没有想到最后却是她的生父逼死了他的师父。 这一场冤孽总要有人来承担。 他逼着自己将对魔君的恨也要转嫁到焚清音和他自己的头上,用自暴自弃的方式为焚桢的死赎罪。 “焚桢长老的死与清音毫无干系,就算没有清音,魔君就不会在灵台发难了么?魔教就不会围攻焚净派么?清音的存在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找个人来怪罪?”周律看着焚落,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一切她该有多崩溃? “就是,清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杀人凶手,你这样对她也太不公平了吧?”朱阳也打抱不平。 “是,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怨愤,所以你们走吧,也不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我不想见她,不想伤害她,也不想她知道这一切而伤心,不如不见。” 这就是焚落一直避开她的原因,哪怕知道她一直在苦苦地寻找他们,也断不肯再和她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