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本名长洲,在南海辰巳之地。地方各五千里,去岸二十五万里。上饶山川及多大树,树乃有二千围者。一洲之上,专是林木,故又名青丘。又有仙草灵药,甘液玉英,靡所不有。又有风山,山恒震声。有紫府宫,天真仙女游于此地。 以上就是岱东月从玄天书房中翻阅过的《十洲记》上,对青丘之国的官方描述。青丘物产丰饶,四季如春,历来繁衍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族,而九尾狐族在这儿却能始终享有如同人间皇族一般的地位,原因很简单——实力。他们精擅各种攻击和幻变的法术,又天生的聪慧狡黠,单以实力而言,青丘之内绝无任何种族敢与之一争高下。可惜唯一的弱点就是繁衍困难,人丁不兴,故而九尾一族一向是全族一起生活在紫府宫中,牢牢占据着这片全青丘灵气最浓,物产最多,气候最好的顶级居住区域。 九尾仙狐一族中,以九尾白狐为尊,如今的青丘国主白桐,便是一只资质超群的九尾白狐,不到千岁便承了他父君的王位,成为现任的九尾帝君。 作为史上最强的青丘国主,白桐最大的长处不是修为,也不是治国之能,而是……繁、殖、能、力!没错,你没看错,对于人丁稀少的九尾狐族而言,没有什么比后代的延续更为重要!别看白桐只有七个儿女,但他已是青丘历代国主中,子女最多的一位了——只这一项,便足以让仙狐族上下对他肃然起敬,俯首称臣!(…………) 因此,当音梧告诉自己,他是青丘的七王子时,岱东月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胡说八道:“以九尾仙狐在青丘的地位而言,以子嗣的延绵对仙狐一族的重要性而言,你若真是白桐膝下第七子,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彼时的音梧只能苦笑:“因为我的母亲,是魔族人。魔族与青丘一向势同水火,故而我在紫府宫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再加上我资质不好,父君对我不是苛责,就是冷漠,所以……”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岱东月抿了抿唇,脸上多少有些愧疚,“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了。” “那三师叔你是真的不生我气了吗?” 岱东月摇摇头:“我只是一时有些混乱罢了。”跟音梧悲惨的黑暗系童年相比,她那点莫名其妙的异样情绪算什么啊…… “那……过几天父君来,三师叔会陪我吗?”音梧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身后五条浅蓝色的大尾巴不知何时幻化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左右摇晃着。 岱东月弯了弯眉:“当然。” “万岁!我就知道三师叔对音梧最好了!”音梧开心地扑进岱东月怀里,飞快地在她右脸颊上啵了一个香吻,然后幻回原形分分钟溜出窗户回清风轩了。 这这这……这是美男临门,桃花朵朵开的节奏吗?!岱东月呆呆地伸出手,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右脸,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置在床头的紫气东来,犹自羞恼的心情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音梧再怎么不济,总是青丘的王子,武当山将他收归门下,没道理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九尾帝君的意思,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废柴,更不想让这废柴儿子仗着青丘的身份狐假虎威;如果不是他……那就只能是武当山的大师尊,真武帝君玄天的意思了! 可这若真是玄天的意思,为什么如今又要请白桐来开家长会呢?他一来,音梧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想起之前他对音梧毫不在意的态度,岱东月的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了——她这个便宜师父,藏得实在太深了,每做一件事,必会设下无数的棋子,牵连数方,以便自己达成N多目的。 你永远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 越几日,九尾帝君驾到,音梧身份暴露。 武当山上下得知后,皆是一副细思恐极(网络用语,仔细想想,觉得恐怖至极)的表情。大家伙儿下意识地想奔去行宫殿一探究竟,只可惜那里早就被师尊下了禁令,任何人不许进入。 而此刻的行宫殿主大厅内,一左一右端坐于上首位置的,正是白桐和玄天两位威武霸气的帝君,而下首一左一右端坐着的,则是忐忑不安的音梧和万年面瘫岱东月。 白桐犀利的眼光在音梧身上一扫,而后转头看向玄天,冰冷严肃的脸庞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武当山。” 玄天微笑点头,意味深长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呵呵。” 音梧松了口气,岱东月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两货,夸个人也这么拐弯抹角的。 果然,白桐闻言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玄天瞥了岱东月一眼,笑眯眯地拿起手边的茶盏,掀开茶盖吹了吹:“好吧,既然我家东月不喜欢人绕圈子,那我就直说了。以你的本事,在音梧身上下一个反兵之印,能瞒我多久?” 岱东月脸上一黑。白桐吃惊地看向音梧,音梧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沉吟半晌,白桐冷静地开口道:“至多一个月。” “我想也是。”玄天盖上茶盖,话锋骤变,“那么,音梧究竟是谁的孩子?” 白桐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忽又转头看向岱东月。岱东月见状,撇撇嘴道:“怎么,九尾帝君不放心我?” “怎么会,碧霞元君的德行cao守,全天宫仙神无不景仰叹服。”白桐干笑了两声。 “那就说吧,我也很好奇。”话是对白桐说的,可岱东月目不转睛看着的,却是玄天。 玄天愣了愣,几秒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并不说话。 一直埋着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表情的音梧此时也终于抬起偷看向白桐,怯怯道:“父君,我……我果真不是你的孩子吗?” 看着那双熟悉的墨黑桃花眼,白桐沉默了半晌,终是长叹了一声:“……冤孽,真是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