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就送出门来,在门口晴雯见没人注意就低声问贾芸:“芸哥儿是要和宝二爷说环三爷的事?” 贾芸说:“不瞒jiejie,我偶然见环叔和几个人在一起。那些人不太安分的。” 晴雯知道赵姨娘因为宝玉和凤姐被魇的事被关在一个小破院里,要不是贾母顾及贾家的面子估计连命也保不住。贾环就没人管了,说是王夫人抚养,王夫人什么人啊?现在借着装慈母,连骂都懒的骂了,更不管贾环做什么了。探春因为赵姨娘的事也被王夫人厌弃,只是暗恨自己生母不争气,连累了自己,恨不得和赵姨娘划清界线,哪里肯看顾贾环。 晴雯知道贾芸是有分寸的,不是问题大了根本不会说到宝玉处。宝玉固然心软,可能愿意看顾贾环。可是宝玉这人别说根本没听懂贾芸的暗示就是听懂了也管不住贾环的。晴雯说:“不如找琏二爷。” 贾芸说:“琏叔最近不大出门。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兴许明天环叔就不和他们玩了。不过是我母亲上次遇到了问起来,老人家cao心过了。” 晴雯也没办法,贾政不在,王夫人不管,贾琏本是堂兄,也好太管,何况又被贾赦打了出不去门,宝玉更指不上,探春那儿又不好说。要不暗示一下彩霞劝劝。 晴雯这么想就抽空到王夫人房里,反正现在王夫人看她看的麻木了。先去和玉钏说了会儿话。玉钏十分感念晴雯给金钏做的衣服,虽然只能装裹用了。玉钏又说:“你还是最近少来太太这儿吧,太太最近脾气不好呢。听说因为大姑娘省亲的时候,太太为了建那园子花了太多钱,不但把家底都花进去了,还卖了好些庄子铺子的,如今过年没钱了。还有让林姑娘也避着点吧,我昨天还听见太太和琏二奶奶说林家呢,嫌琏二爷从林家带回来的钱太少。说是都让那小妾升上来的女人弄走了,以后林姑娘出嫁还得从老太太那里掏钱。”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黛玉作为林如海的亲生的在室女按法律能分到一半家产的,楚夫人根本拿不到,以为和原著上一样都抬进你们贾家然后就都人间蒸发了。王夫人啊王夫人,我还以为你老真是儿子第一,相比较钱财也就一般般,原来不是的。不想要人家闺女,却想着人家嫁妆,这叫什么既想做某某,又想立牌坊的典型。 晴雯没敢在王夫人那里都呆,就逃回怡红院了,毕竟现在自己不过人家脚下的蚂蚁,人家一抬脚就能碾死自己。 晚上晴雯正在自己房里描绣样子,麝月进来抱着宝玉的那件雀金裘,说:“宝玉这件衣裳后襟烧了一个大洞,外头都补不上,你看你能么?”晴雯接过来,还好因为自己知道将来有这么件事,所以特意找黛玉学了界线,当时黛玉也不太会的,还是回家问了楚夫人,再来的时候教给晴雯的。麝月看着晴雯补,晴雯说:“这一时也完不了,你先打发宝二爷睡去吧。” 麝月说:“我让碧痕上夜了。这会子他们应该都睡了。” 晴雯说:“碧痕那妮子,上去了怕是就不肯出来了。不如让绮霰去的。” 麝月说:“不出来就让她上夜吧。绮霰到底不机灵,睡下了就不醒,宝玉晚上醒了必叫人的,还是碧痕精心些。” 本来旖旎勇晴雯病补雀金裘,痴公子“红袖挑灯夜补衣”(那位怡红公子酷爱红衣,所以称为红袖也完全应景,当然夜补衣的是晴雯,如此看来,红袖们无论男女都是配角)的戏码变了。成了在晴雯的丫鬟房里,晴雯自己挑灯补衣,唯一不变的还是麝月在一边帮着捻线。 第二天,雀金裘已经完好如初。宝玉要来谢晴雯,晴雯推说睡了,没让他进屋。之后几日果然碧痕不愿出来,麝月也不说什么。等袭人回来,发现是秋纹和碧痕在宝玉房里上夜,而不是麝月和晴雯,暗自奇怪。 要说晴雯据袭人观察真还没什么要攀上宝玉做姨娘的心,不过因为她生的太好,她不招惹宝玉,宝玉还要招惹她的,所以不放心。要说她不在宝玉房里上夜,估计一是偷懒,二是秋纹、碧痕之类的求她换了,她本来无心于此,自然也就应了。 可是麝月也不在宝玉房里上夜就奇怪了。原来麝月也在宝玉房里上夜的,不过宝玉的外床一直是袭人自己独占的。要说这麝月也是好的,不过有袭人、晴雯压住,才不太显她。袭人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牢牢抓住了少不更事的宝玉,又得了王夫人的青眼。晴雯天生的美貌灵巧,现在又本分安稳,上下都说好。所以麝月实在是不太显。可是麝月有她自己的好,比如怡红院院中有什麽口角纷争的时候,袭人一味的装贤人装过了头,真的不会与人拌嘴了,晴雯事不关己不开口,这时候最显出麝月来,那一句句的不温不火的,一条条的列出道理规矩来,压得人说不出话,偏偏句句在礼上,让人无从辩驳。可见其才能。既然有才能有美貌,怎么会没有个向上之心?袭人素来笼络她,也提防她,因为连宝玉都说“又公然是一个袭人了”,怎么会在自己不在的最好时机里让出阵地?难道是以退为进? 于是袭人把碧痕打发出去,自己带着秋纹上夜。有时候麝月也替秋纹,不过宝玉的外床只是袭人睡。 只因李纨亦因时气感冒,邢夫人又正害火眼,迎春岫烟皆过去朝夕侍药,李婶之弟又接了李婶和李纹李绮家去住几日。而楚夫人因林如海忌日将近,接了黛玉姐弟回去。诗社就空了下来,宝玉只在房里安慰袭人的丧母之痛。 宝钗和湘云不时过来,见宝玉对袭人的缠绵之意,宝钗面上还平静,湘云就难免有时出言讥讽,袭人又开始倒向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