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希罕!”潘红玉冲他啐了一口,再不理他,拉着小小就进了那家咖啡店。 薛小小缩缩袖子,想将潘红玉拉回来——这地方东西很贵啦!进这儿干什么! “欢迎光临!两位请……”那服务生正热情地说着,突然就卡壳了,挤眉弄眼地看着薛小小。 “怎么了?”潘红玉奇怪地看看服务生,又看看薛小小,“何瑞,你哑了吗?” “你才哑了呢!这小姑娘是你朋友?”何瑞这才开口,仍然打量着薛小小,“可是有意思极了。” 谁有意思啦?你才有意思呢!薛小小在心中愤愤不平,逮个人就问要点什么,还说个没完,这样的人倒说别人有意思! 可他与jiejie原来认识的呀!想想也是,这个店就在潘红玉的公司下面。她很想跟潘红玉说不在这儿吃,服务员像个神经病,可是看她跟那人很熟的样子,又不好说出口。 “潘jiejie来啦!”屋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是个女孩子。薛小小向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长发披肩,很文静的女孩,坐在收银台前。她正微微笑着看向薛小小。 薛小小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想起了刚才自己丢脸的行为,更加不想在这家店吃东西了。 “何雪,你今天好些了吗?”潘红玉笑着向那女孩招呼道,拽着小小就往店里走。 何瑞、何雪?薛小小卟哧一声笑出来:“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叫何兆?” “咦,你怎么知道?”那个叫何瑞的服务员惊奇地大叫起来,虽然看他那表情更像是装出来的,“我老婆真的叫合赵呢!” 还真的有?薛小小好无力的,她轻声说:“那丰啊年啊在哪里啊?” 何瑞已经扭头向厨房方向大喊起来:“老婆,你看,这新来一个小美女,她都说我们天生是一家呢!老婆,快点嫁给我吧!我们再生一对何年和何丰!” 薛小小已经无力反抗,吐着血被潘红玉拉进去坐下。 潘红玉看着薛小小直乐,开心地说:“这个何瑞就是这样的人,成天一有机会就是向他女朋友求婚……” “什么女朋友,是老婆好不好?”何瑞给每人上了一杯冰红茶,没好气地说,“快点点餐,我要去看老婆了。” “是是,是老婆。”潘红玉忍着笑,待何瑞走开,才对小小说,“这家店其实是一家子开的,厨房是他女朋友,收银的是他meimei,何瑞没事干,就当服务员,而且他非常喜欢当服务员,进来一个人就要招呼,弄得人都好尴尬的。” 薛小小想起刚才她的遭遇,一头汗。还有喜欢当服务员的老板?真有意思。服务员不一般都是女孩子吗?为什么他会让他meimei收银,而自己当服务员呢? 薛小小指指何雪,潘红玉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她离开收银的座位过,她成天就坐在那里。” 有何瑞这活宝一打扰,潘红玉就将蝴蝶胸针的事情给忘记了。她点了两个冰淇淋球,还有一些小吃,愉快地聊了起来。小小见jiejie已经收下胸针,不由偷偷松了口气。 很快到了清明节,潘红玉提前给小小说过,如果她想回乡扫墓,叫上她一起去。 去不去扫墓呢?小小有些犹豫。学校清明节并不放假,可是如果这次不去,上了大学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至少知道父母在哪——不像以前,她努力地想象着自己父母的样子,可是根本就是无本之水,无根之木,缘木求鱼罢了。但现在却是有父母了,虽然他们躺在地下已经很久,可能都已经开始腐烂,但终于知道他们在哪,她的心便安宁下来。 也许应该请假去看看,看看有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潘红玉租了辆车,两人一路颠到了小小的家。 说实话,若不是小小的材料上填写有这些内容,小小还真搞不清楚“家”在哪。她活了二十多年,只有暂住之地,却从来没有过家。暂住的地方,可以是福利院的房间,可以是学校的宿舍,可以是别人家,但唯独不是她的家。 到了乡下,村长接待了她们。村长说,她的家早在地震中便塌了。 父母已不在,房子也没有了,还有什么能证明她与这个地方的联系的事物吗?薛小小很茫然。从她醒来到现在,也融合了些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可是可能由于原来昏迷的时间太长,伤及脑部,还有更多的记忆,却是已经没有了。连家,她也想不起什么样子了。父母的样子,到还有点点印象,可这个印象也在慢慢地消失。 村长叫了个人,将她们送到了薛小小父母的坟头。那个青年人一脸憨厚,一边走还一边介绍村子里面现在的情况,薛小小都没听进去,突然听说,村子里准备修个大公墓,将所有的遇难者都移到那里面…… 大公墓?薛小小想起了以前扫墓时的烈士公墓。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也会躺在一个公墓里。 很快到了父母的坟头,是一个简陋的坟——不,说它是坟太抬举它了,除了里面真正的埋着两个人外,它比一个小土包好不到哪里。这个小土包下就躺着她的父母?小小忽然觉得心很痛,她站在那,眼泪就那么激烈地掉了下来。那是属于薛小小的残留的感情在影响她,不可扼抑。 潘红玉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她。小小擦干眼泪,冲潘红玉笑了笑,又问那个带路的青年:“公墓什么时候能修成?” 迁到公墓,也许是件好事。父母的坟这样简陋,总不是回事,但自己又哪里有力量给他们修坟?说到底,现在自己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靠社会上的善心人士捐助的,这次的路费,也是jiejie出的。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赚一毛钱的本事也没有…… 薛小小突然急切地渴望长大,能够自己赚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