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泪洒锦绣城第八章他在丛中笑 顶锅盖鞠躬致歉——今天又晚了。,。亲们骂我吧—— “像你母亲那样长期缺乏安全感和真正的温情,生活在忌惮防备、时刻警惕当中的人,用普通的办法接近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效果的。所以,我就像牛皮糖一样使劲儿纠缠她,令她厌烦到极致、憎恶到极致。但是,我对她的态度却坦坦‘荡’‘荡’,没有半分虚假,更没有试探利用。事实上,她疑我、轰我、赶我、打我,甚至数次三番想杀了我但我就是死皮赖脸地巴着她不离不弃。” 赵安康慢慢啜饮温热的茶水,对歪在‘床’榻上的赵婠叹息般说:“她以为在茾厣脚煽赐噶心和人‘性’中的丑陋‘阴’险,自以为能够看穿所有人的伪装。然而在我面前,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我想戏耍她,根本不用费什么脑子。”他摇着头,脸上有深深的自嘲,“你肯定知道,你这个爹,在六岁时就把偌大的天机阁给玩得土崩瓦解,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父。” 赵安康注视着赵婠,神‘色’里有显而易见的不安,微垂下头讷讷问道:“‘女’儿,你会不会瞧不起爹?觉得爹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 赵婠想了想,说道:“我不赞同您给祖父大人报仇的方式,但您那时还是个孩子,我以为这件事祖母大人要负更多的责任。不过,如果我也如同您一般选择了进入天机阁伺机复仇,那么,我一定会做出和您没有多大分别的事情。”她笑了笑,安慰郁郁不乐的老爹,道,“您也知道我在坊间的风评,和我比起来,您实在善良多了”她又很恳切地说,“我相信,您做出那些事儿之后,这世上没有人比您更痛苦” 赵安康目光中有感‘激’和欣喜。他拭了拭眼角,叹了口气,轻声道:“‘女’儿,爹爹真是愧对你。如果有爹和娘一直保护着你,你一定不会经历那么多坎坷。咱们家的人都不太在意旁人的评说,但爹娘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地长大‘成’人,而非……”他紧紧闭上嘴巴,很难受的样子。 赵婠赶紧劝道:“您别伤心了,您看,我不是活得好好儿的?虽然比起别的孩子我吃了不少苦,但是也得到了更多您看,光是疼爱我的爹爹就有两个……” 呸这话怎么听起来不是味儿?赵婠迅速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失言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调皮地扮了个鬼脸。赵安康也失笑,当然没去计较,将杯中热茶喝完,他继续讲述自己与嬴瑾的故事。 ………… 赵安康准备了一张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因为这张能够让人生动地表达情绪、并且稚气十足的娃娃脸,令嬴瑾一直以为他只有十七、八岁。 ——像嬴瑾这样警惕心戒备心超强的‘女’子,两相对比,她会更轻易地原谅与接受比自己年幼的少年。那些成年男子,她会猜测他们眼里潜藏的深意,她的戒备只会越来越多。 那时的嬴瑾‘女’扮男装行走江湖,还费心巴力地在喉间粘了假喉结,耳朵上的窟窿眼儿也想办法给遮盖过去,还吃了一种能让嗓子变粗的‘药’。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在赵安康眼里,她浑身上下处处是破绽。赵安康的易容术师承大先生,与他相比,嬴瑾就是个自己瞎琢磨、并且笨手笨脚的小朋友。 赵安康有心有备而来,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能够正大光明黏糊着的好境况。他至今还记的,第一次,他大喇喇地与嬴瑾勾肩搭背,她刹那间僵硬了身体,而后他被摔了个狗啃泥。 这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清俊少年,大睁着圆碌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嬴瑾,她的心忽然漏跳了半拍。 此时,赵安康已经用自己的无敌无赖**以及一二次故意营造出来的生死与共、亡命奔袭诡计,把嬴瑾心中的厌烦憎恶已经去除了很多。 如赵安康所料,嬴瑾表面淡漠,骨子里却深藏着一股愤‘激’之意。她对那些表面道貌、内里却不堪,如同秦山派诸大佬的江湖大豪们,看似恭敬有礼,实则比对赵安康更厌恶。 亲眼目睹这些大豪出丑、丢面子,嬴瑾的内心最深处会有一种令她无法言喻的痛快爽快感觉。因为她知道,她自己永远也不能像赵安康这些嘻笑怒骂、耍得那些人团团转,偏偏还总是站在有理的一方。在潜意识里,这些被赵安康捉‘弄’戏耍的所谓江湖豪杰们被嬴瑾当成了她痛恨的那些人。 这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会很快冲淡对赵安康不正常纠缠行为的恶感,嬴瑾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很清楚地察觉自己面对那笑嘻嘻的少年郎之时,心境在缓慢改变。 后来,这二人便以兄弟相称闯‘荡’江湖,嬴瑾跟着赵安康体会了一番自己以前从来不知的别样生活。 她与他在午夜泛舟,去拜会某位有怪异趣味的江湖异人。以替这位异人描画**为报酬,品尝用她不敢想象的材料烹饪出的美食。当然,那个画****的人是赵安康,嬴瑾严词拒绝了这一“美事”,因为赵安康说这些**都是绝本。为此,嬴瑾还被赵安康鄙视“肯定还是童男身”。 她与他,也曾冒险涉入南荒丛林,只为去采某种只在某个季节的特定节气只开数息的奇‘花’。这朵奇‘花’被赵安康用特殊方法保存,说要送给他的心上人儿。嬴瑾瞧着他那副‘春’情‘荡’漾的模样,真想拿刀把这朵如水‘色’最好的翡翠雕琢而成、幽雅高洁的‘花’儿给剁成碎屑。 她与他,还偷偷潜入某位以端方古板闻名的大儒家中,偷走他每年在妻子芳辰悄悄写就、独自珍藏的几十封‘rou’麻情书,送到那位已经年老‘色’衰的老****‘床’前,然后躲在一旁看着老人家流着眼泪轻声地念颂。 ——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这是每封信的最后一句话。 嬴瑾深深地震撼,她不知道生活原来还可以这么有趣、这么令人感动。相比起多姿多彩的赵安康的人生,嬴瑾这二十四年究竟活出了什么味道? 更何况,赵安康不是只知道玩耍胡闹的懵懂少年,他的广博见识、令人惊讶的学问造诣以及丰富的江湖经验,让嬴瑾暗生钦佩与欣赏,他的话还不时能引起她的共鸣。她与他,不仅是“兄弟”,还是知己。 可惜,这种令嬴瑾能够全身心放松大笑的游历生活,只有短短的数月。某个枫叶尽染霜红的深秋,赵安康留下一封情真意切的忏悔书信不告而别。 在信中,他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幼稚行为给“大哥”带至一次又一次哭笑不得的窘境,有时候还令“大哥”身陷险地。他用隐晦的话语透‘露’,他发觉自己已经很不正常,大有向断袖分桃发展的危险征兆。为了两个人好,他只有黯然离开。最后,他问“大哥”,你可有孪生姐妹? 这个古怪‘精’灵又稀里糊涂的臭小子嬴瑾捏着薄薄的几张纸,惶然无措。她独自一个人踟躇在街头,面对东西两个方向,竟然不能决定该迈向何处。 她与赵安康的短暂江湖同行生涯,大多数时候都是赵安康决定去向。反正她的目的就是在江湖游历,往哪儿走不都一样? 可怕啊,可怕可怕的依赖与习惯。如今离了那个拿主意的人,嬴瑾不知道该上哪儿还能找到令自己心动的人生。茫茫然,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希望康弟会突然出现,扮着鬼脸告诉自己那封信是他的恶作剧。 嬴瑾在客栈里等了三天。最后黯然收拾心情,拎了包袱漫无目的地‘乱’走。她却发现,她下意识寻去的地方,不是以前与康弟巡游而至的,就是听他提起过有趣好玩的所在。 这个人,已经在她的灵魂最深处烙下深刻的印痕。嬴瑾坐在二人曾经赏月品酒、纵论古今的湖心亭内,抱着赵安康留下的书信放声大哭。 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性’情也绝不忸怩别扭。在秦山派的二十年,她身上的贵‘女’娇骄气基本上已经磨没了,尽显江湖儿‘女’的大方爽利。既然分辨清楚了自己对康弟的心意,她就不打算再这么犹豫下去,于是出发去寻他。 在她想来,如康弟这般爱玩爱闹的‘性’子,只要往那有大热闹发生的地方去寻,绝对能觅到他的踪迹。近乎大半年的形影不离,嬴瑾也认识了不少赵安康那些三教九流、稀奇古怪的朋友,她一一去拜访,却一无所获。 时间慢慢过去,嬴瑾与赵安康已经分别了近一年。她已成了匆匆忙忙奔‘波’各地、连妆容也无暇打理的江湖憔悴客。没有人知道赵安康的下落,他的朋友们更是给出了令嬴瑾心惊‘rou’跳的各种猜测。 由这些‘乱’七八糟的讯息,嬴瑾自动归纳总结了赵安康的身世。他与亡越甄家和天机阁有些瓜葛,他出身世家豪‘门’,他家庭复杂,他是家里境况堪怜的儿子,他也许已经被某些虎视眈眈的人暗算或者什么什么。 嬴瑾心急如焚,手足无措的她,甚至连当年那个只有画了****才给饭吃的江湖异人都找去。羞红着脸给那委琐老和尚画了整整三大本的**,她才得到老和尚“向北”这两个字的提点。 一路往北,嬴瑾与赵安康分别一年半,才在北燕境内一个偏僻小村里找着了没日没夜制做机关物件的赵安康。推开这座小院的‘门’,嬴瑾看见院子里树立着一座‘玉’石雕像,宛若她的模样,只是换了‘女’装。 而‘阴’暗的屋子里那个蓬头垢面、聚‘精’会神埋首组装机关物件的人,正是她朝也思暮也想的康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