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一百四十一章登基大典,大凶之兆 十二月初一,天降大雪。因前几日都下着冻雨,故而从护陵御林军营地通往皇陵的道路泥泞不堪,非常难走。 然,这支前往皇陵的御林军队伍还比往常提前了一个时辰,在天‘色’黑如锅底时便整队出发去皇陵。 今天,乃大秦朝第四位皇帝的登基大典举行之日。依照规矩,恒京城的大典举行完毕之后,皇帝不仅要在太庙告祭祖先,还要来安葬着高祖与成祖的皇陵拜谒。故而,御林军要先行到达皇陵,执行护卫任务。 &n\bsp;急行军半个多时辰,远方穹宇微现光明,这不是天要亮的征兆,而是皇陵甬道两旁的石柱琉璃罩内点着经年不灭的长明灯,似乎要照亮大秦绵延千秋万载的光辉前程。 已有人影隐隐绰绰。那是驻守皇陵的宫人们在打扫,他们肯定起得更早,就连排列于甬道左右侧的石头雕像们都要擦洗得一尘不染,别说专供皇帝拜祭的祭祀殿各处了。 对于御林军将士的到来,这些被冻得脸发白、手发麻的宫人们连抬起头瞄一眼的闲心都没有。他们的生活一成不变,已经麻木。 被打发来守陵的宫人,要么是前几任皇帝宫里的旧人,要么犯了什么过错变相地受罚。皇陵日子清苦又寂寞,可不是养老的地方。 同理,被打发来驻守皇陵的御林军一般而言也不太受当权者的待见。譬如这支一千人的御林军,乃宜王和苏偃一手带出的亲信部队。原先驻守皇陵的御林军将军在鼎天帝掌握权柄之后,于御林军众将中第一个投诚,因而得到了驻守清水园的美差。接替守陵的就是宜王与苏偃的亲军。 灵贞孝公主未来的驸马关宗皓和他的发小耿清海也成了守陵御林军中的一员。关宗皓很郁闷,他的婚事肯定要延期。耿清海也很郁闷,他是跳脱活泼的‘性’子,来到护陵御林军营地之后,哪有什么乐子可以找? 又是这样大冷的天,这么早从被窝里爬出来,还是为了两个人都痛恨的人登基为帝当护卫。关宗皓和耿清海都很不爽。可惜,他们在这支御林军中职位并不高,顶上还有一位鼎天帝派系的将军压着,只好不甘不愿依命行事。 不出所料,这位将军安排给关宗皓和耿清海的值守位置是“最好”的。不仅可以尽情感受凛烈寒风给身体的“按摩”服务,还能近距离聆听大自然的歌声——如果此时是‘春’天。 二人带着各五十名士兵,走向皇陵最为偏僻、最靠近郊野的地方。在这儿,若是爬到那棵枯死的老树上,估计能眺望到从恒京而来的祭陵大队伍末梢,想要瞻仰皇帝陛下天之子的威严风仪?别妄想了 关宗皓和耿清海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他们二人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领着人走了,反倒让已经准备与二人掐架的御林军朱将军诧异。不禁又警惕起来,不叫的狗才咬人呐。这俩小子又憋着什么坏? 思来想去,这位注定要倒霉的朱将军又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关宗皓与耿清海值守之处就近监视,并且不时回报于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俩坏小子今天真的很乖。 鼎天帝此方阵营,文官居多,武将没几位。就是有,也大多是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年轻人。从鼎天帝到这些年轻将领,人人都以为只要把这支御林军中的‘精’锐虎狼之师远调,就能慢慢掌控在京里的御林军。他们却不知道,如御林军这样以宜王和苏偃为心为胆的铁军,就算被摘了心挖了胆,要把它吞下去,只怕得崩掉一嘴的牙。 新调任的朱将军这些日子以来对此已经深有体会,那些满含着不屑、倔强与淡淡杀意的眼神,时常令他心惊‘rou’跳。 此人乃鼎天帝在文渊书院的同学,已经算是修为不俗的武道强者。可他这八品上的修为,在九品中宜王和已经晋入九品上境界的苏偃面前,实在不能令人心服,就连关宗皓和耿清海他都要大费力气才能侥幸胜过。 朱将军今天眼皮直跳,生怕一会儿皇帝陛下祭拜之时,这些兵士会出‘乱’子。所以,他‘精’挑细选带来的都是相对来说在御林军里地位较低的兵员。而那两个刺头儿,不放在眼面前他实在不放心。 天微明之时,皇陵已经清扫得干干净净,护陵御林军也各就各位,站得笔直。朱将军在四处巡视,颇觉满意,不禁夸赞了清水鼻涕长流的宫人们一番。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拖着大扫把慢吞吞离开的老太监身上。他曾经听闻,这名有气无力的老太监五年前就有了八品的武道修为,可惜因为得罪了彦王和秦山派,遭了暗手,修为尽废。老太监也是个通透人,赶紧向皇帝求恳,自行来到这儿守陵才躲过了死劫。 朱将军乃鼎天帝阵营中的外来户,到恒京的时间不长,他并不知道这名看上去随时倒地要死翘翘的老太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前太子嬴昭幼时在清凉山上的太监总管成公公 也不怪朱将军没把功课做好,实在是人走茶凉,还有谁会记得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监?再者说,当年彦王与秦山派得势时,为了安‘插’人手,有头有脸的宫人被赶出去不少,成公公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老太监佝偻着腰,走两步咳数声,大扫把拖在皇陵大青砖之上,发出刺耳的磨擦声。朱将军十分不耐,瞪了这老太监一眼,快步走开。 忽而,一声饱含着恐惧绝望的惊叫划破皇陵之上死寂的天空。朱将军被吓得一个踉跄,循声蹬蹬跑过去,顺着那名正走过高祖墓碑的宫人抬起的手臂一瞧。 蓦地,他浑身颤栗不止,****一软,堂堂八品强者居然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软倒于地。 只见,高祖墓碑之上正缓缓流淌着殷红似血的****,从高祖的名讳一直漫延向下,向下,向下 ——高祖在流血泪啊 “高祖在流血泪啊成祖在流血泪啊嬴氏数代祖宗都在流血泪啊大凶,这是大凶之兆” 如疯似狂的哭嚎声这般突兀地响起在皇家太庙之中。负责清扫太高的数十名宫人瑟瑟发抖,跪成了一团。 此时,离皇帝登基大典的举行,不过半个时辰。众宫人怀着无限恭敬的心情将供奉在太庙里的嬴氏各位祖先灵牌都擦拭得光可鉴人。但是,怎么眨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祖先灵牌表面上都淌下了殷红似血的泪水? 太庙中,被此种诡异情状吓得半疯的这位乃当今嬴氏族中辈份最高的宗室,论起来还是高祖的小堂叔,如今也是七十高龄的人了。这位老宗亲养尊处优过了一辈子,被鼎天帝委以重任主持太庙祭祖仪式。真没想到,临了临了,老人家居然亲眼旁观了祖先灵牌集体流血泪的壮观景像。 太庙中的蹊跷事很快就报到了鼎天帝这儿,在那之前,鼎天帝还收获了以下消息。 清水园里除了人之外的所有生灵,包括珍趣园珍稀的大中型飞禽走兽,其中不乏准妖兽妖兽;准备宰杀以供今日大宴群臣的‘鸡’鸭鹅猪羊牛兔等牲畜;供赏玩的笼中鸟、池里鱼,后妃养的小猫小狗等宠。诸如此类,只要是活的全部暴毙,并且是同一种死相——眼中耳里鼻子孔咕嘟咕嘟往外喷血。 另外,有份参与大典的妃嫔,不拘是哪位皇帝的枕边人,其大服之上凡有生灵图案的,该生灵必定流血泪不止。江太后与龚皇后的鸾衣更加可怕,那只华彩辉煌的凤凰不仅长流血泪,而且整只凤凰都在慢慢消失——被如针眼大的小虫密密麻麻地爬满、啃噬。 鼎天帝的脸‘色’白里透红,红得发紫,紫胀了整张温文英俊的面孔。他喘着粗气瞪向天空,那儿仿佛有一双笑得甜蜜蜜的眼睛,那般嘲讽讥刺地乜斜着自己。 ——是她绝对是她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使出如此歹毒‘阴’险狠辣下作的手段?她在哪儿?她究竟藏在哪儿? 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吉时快到,催请皇帝起驾前往碧丹殿的礼部堂官已经枯坐了良久,碧丹殿外文武百官各就各位,丝竹声穿透了天空,传到了揽月阁所有人的耳朵里。 怎么办?江太后和龚皇后一筹莫展,望着崭新却已经破损得无法使用的大服‘欲’哭无泪。婆媳俩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望向彼此的眼神皆惊惶恐慌。 鼎天帝深吸了一口气。你要破坏我的登基大典?不我偏不如你的意,哪怕穿着旧衣,我也要将这大典给进行下去 一声令下,旧衣拿来 龚皇后还好,有江太后当年被册为皇后时的大服可以借用。江太后的太后大服又让人手忙脚‘乱’了一场,最后终于从库房里找出了还是成祖时期太后的旧服给江太后穿上。 这一局,赵婠扳回。你们不是让嬴昭在太子册封典礼之上穿旧衣服吗?现在,你们也享受享受万众瞩目之下身着旧衣的“快活”心情吧同样要载入史册,究竟是嬴昭还是你嬴显,更、丢、脸? 第一式,‘乱’其心。这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