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一百二十八章偷偷‘摸’‘摸’ 夜了。.。今日好月‘色’,明澈静美。清水园终于恢复了平静,在白天的兵‘乱’中幸存下来的宫人仍在打扫庭院。 人们用一盆盆清水冲地,还趴在地上将砖面那些黯红颜‘色’的印迹努力刷去。又在清水园各处点起味道最浓郁的熏香,以驱散空气中那股不祥的气味。 真是噩梦般的一天。护国公那边三个人与两位仙人的打斗就不提了,后来京卫营和御林军又大打出手,真是连累了不少宫人。收敛这些往日熟悉的同伴尸身时,人们默默流泪,把造成今日动‘乱’的所有人都诅咒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 摘星楼周边,是最先被清洗干净的地方。此时,大部份宫人都在别处加班加点,这儿很安静。在接管了清水园防御的京卫营兵士漠然目光里,一个‘肥’胖臃肿的身影慢慢地爬上摘星楼。 此人是皇帝身旁的掌玺太监洪公公。许是被今日的惨剧给吓着了,他的脸‘色’白得像死人,挤在‘肥’‘rou’中的两只小眼睛里满是恐惧惊骇。这般凉的秋夜,他不停地擦拭着额头,走向皇帝寝殿的脚步缓慢,且带了几分迟疑。 再漫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不管洪公公愿不愿意,他终于迈步跨入了长生殿的大‘门’。一进去便被刺鼻的‘药’味给呛着,洪公公看向静静‘侍’立的宫人们,压低声音问道:“陛下如何?” 一名中年太监快步走过来,轻声质问道:“老洪,你去哪了?这么久”顿了顿,才回答洪公公问题,“陛下喝了‘药’,睡着了。” 这位乃昔时元英殿的少监武公公,今日皇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昏‘迷’之中,武公公唯恐有大事发生,从皇帝厥过去那时起,他凡事都扯着洪公公一道。然而傍晚时,洪公公借口小解,一去良久,居然这么晚才回来。幸好陛下一直昏睡着,武公公见洪公公终于‘露’面,不禁松了口气。 洪公公强笑道:“别提了运气不好,遇着点破事。” 武公公见他不愿说,但有心从他这儿打探点消息,便扯了洪公公走到角落里,哑声问:“外面怎么样了?” 洪公公不满地瞪了武公公一眼,神‘色’里带了几分傲慢,道:“有端贤王在呢,京卫营代替了御林军驻守清水园。” 今天这事情实在是重大,按理说内监不得干涉朝政,然而,此二位皆是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大太监,‘私’底下议论些什么,也没哪个谁吃撑了去多管闲事。 武公公打量着洪公公的神情,满脸堆起笑,带了几分讨好,又问道:“洪公公,陛下旧病复发,端贤王殿下不会来‘侍’疾么?” 洪公公打了个哈哈,东张西望,道:“咱家怎么知道?想来殿下此时有要事正在忙着。” 什么事比得上照料自己病得快死的老爹?皇帝昏倒时,清水园正‘乱’成一片,过了许久,江皇后才带着后宫妃嫔们过来探视。中途皇帝醒了一次,也许是被先皇贵妃的事儿伤得狠了,连带着看自己这些‘女’人都不顺眼。他不但把人尽数轰走,还下了命令,不得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来瞧。 可这命令以前皇帝发病时也下过,妃嫔皇子们不还是死活要来‘侍’疾?只是这回大不一样。皇帝的话放出去之后,当真没有一个人再踏足长生殿。 武公公见洪公公端架子,暗恨。他心道,谁不清楚你老洪和端贤王走得近?还没变天呢,就拿起乔来? 可惜,形势比人强。武公公此时不敢得罪洪公公,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武公公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洪公公眼里掠过‘精’光,状似关切又歉疚地说道:“老武,咱家方才实在是耽搁晚了,累得你一个儿撑了这么久。这样,今天咱家来守夜,你回去歇着吧” 武公公心里一动,死死盯着面前‘肥’太监的眼睛。却见他目光中满含深意,似乎有什么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藏着。武公公思及自己的职责,觉得在皇帝重病之时还按照往日的当差规矩有些不太好。谁知道陛下清醒过来不见自己的人影,会不会再度暴怒? 武公公刚想拒绝洪公公的好意,却见他‘阴’沉地笑起来。灯光暗影里,洪公公‘露’出的一口白牙分外显眼,他说:“老武,咱们也处了不短的时间。兄弟见你是个识相的人,不妨透‘露’给你个大秘密,”他凑近武公公,胖脸上满是得意,说道,“下午有人禀报,说是看得清清楚楚,赵婠被甄‘女’仙给杀了” 武公公眼瞳蓦然紧缩,果然如洪公公所料脸上现出惊讶神‘色’,他问道:“当真?” 洪公公点点头,眯着小眼睛,大腮帮子笑得一抖一抖,说道:“现在恒京城里还‘乱’着呢,听说京卫营数万兵马已经把朱檐巷给包围了。明儿朝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召开,如期召开的话,你是殿前‘侍’候的大太监之一,若是‘精’神不济出了什么差错……”他嘿嘿笑出声。 武公公向洪公公拱了拱手,貌似感‘激’地说道:“洪公公,兄弟承你的情,这就下去眯一觉,劳烦您给替一会儿”说罢,他急急匆匆走了。不管洪公公支走他想干什么,现在局势已然明朗,还是不要得罪日后的新主子为好。 武公公走后,洪公公又用各种借口将长生殿内‘侍’候的宫人都给支开。这些宫人也是人‘精’,反正洪公公是大太监,原先就掌了元英殿一多半的事务,顶头上司有命,他们这些底下人又有什么不听从的道理? 也怪皇帝,因脾气大变,时不时就要发落服‘侍’的宫人,导致长生殿的人手里老资格的竟然没几个。这些新来的宫人都听说了长生殿的差事不好当,只求不出错,个顶个的惟命是从,不敢反驳。既然此时皇帝服了‘药’睡死过去,他们当然要听命于在场众人中职务最高者的话。 不多时,长生殿里除了皇帝和洪公公,就再没有个活物。因皇帝厌恶刺目光线,无论白天黑夜,长生殿的窗户都紧紧关闭着,不仅如此,还覆上厚重不透光的窗帘。就是灯,也只是在殿‘门’口点了两盏罢了。故而,此时殿内光线极暗,很有几分‘阴’郁森寒味道。 洪公公将大‘门’阖拢,转身望向‘阴’沉的内殿,感觉自己快要不能正常呼吸。他大力地吸气,又吐气,费了半天功夫,心脏却还是狂跳不已。咬了咬牙,他慢慢向内殿皇帝的龙‘床’处走。风吹灯蕊摇,他的影子落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 蹑手蹑脚来到龙‘床’旁边,隔着足有五层的‘床’幔,洪公公轻轻地叫:“陛下,陛下……” 他将耳朵凑在‘床’幔上,仔细地听,入耳只有皇帝沉重的呼吸声音。等了等,他又叫了几声,仍然不见回应。他很有耐心,隔个十数息就唤几句。如是者五,他终于放下心。 慢慢地揭开‘床’幔,洪公公的手在颤抖。他终于看见了昏睡的皇帝,又不小地吃了一惊。不过数个时辰未见,皇帝的容‘色’愈见苍老。他颧骨高耸,两腮干瘪,发丝近灰且黯淡,嘴‘唇’惨白开裂。数月前才过了五十整寿的皇帝,此时现了七八十岁的老态。 毕竟是从东宫起就跟着皇帝的老人,洪公公尤记得皇帝待自己的情份,哪怕这几个月挨了不少责斥痛骂,他还是鼻子一酸,真真切切的伤感。 仔细端祥了皇帝半响,洪公公暗叹气,从小眼睛里‘射’出不甘光芒。他年纪还不大,完全有能力在大太监的位子上再坐个十年八载。他也享受惯了,无论金钱权势还是底下人恭敬中带着畏惧的态度,他都离不开。 再不迟疑,俯身向皇帝,洪公公又低声唤了数次,还极为大胆地触碰龙体,用不轻的力气摇一摇晃两晃。皇帝的鼻息一如既往的沉闷,还偶有咕噜咕噜的动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喉咙,他的呼吸很不通畅不顺畅。 洪公公见皇帝当真是毫无知觉,对接下来自己的行动也多了三分胆气与四分信心。他再度伸出了手,掀去盖在皇帝身上的锦被,注视着仅着中衣的皇帝,开始在他身上‘摸’索。 一无所获。洪公公脸‘色’微变,不死心地又搜了一遍,还是没找着那东西。他一不做二不休,居然将皇帝的身体给周过来,又搜了一遍,甚至还爬到龙‘床’上面,枕头下、被褥下都不放过。仍然失望。 放哪儿去了?他在数日前,还看见皇帝拿着那东西在手里摩挲,怎么会不在皇帝身旁?这长生殿里他早就找过了,就因没有收获,才将主意打到皇帝龙‘床’之上。 不死心的洪公公连着折腾了三趟,还是没能在龙‘床’和皇帝身上得到自己承诺出去的东西。他急得额上又滴下汗来,幸好皇帝一直昏睡着,不曾被他越来越粗暴的手段给折腾醒。 颓然站在龙‘床’前面,洪公公死死地盯着皇帝青白的面孔,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泄愤也似重重地把被子掀在皇帝身上,差点没把皇帝的脑袋给‘蒙’住。将‘床’幔垂下,洪公公转过身‘欲’离开,心想,实在不行,只好去问李全那狗杀才…… 妈呀洪公公‘腿’一软,吓得差点直接坐在地上,那声惊呼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响起,震得萤火烛光摇摇颤颤。不知何时,他身后不远处似乎有个人,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满脸的好奇。 “李李李……全?”洪公公‘揉’了‘揉’眼睛,终于认出这个鬼魅般的人影正是自己方才想着要找的小太监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