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赫连乐之死 又要受抨击了……顶锅盖逃走—— “老夫原名赫连乐,十几、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薄有威名,你以后有兴趣,不妨去打听打听,人称‘千面蛊王’的就是。” 雷霍恭恭敬敬地给赵伯磕了个头,口称“师父”。赵伯摇头道:“你也不必叫我师父,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救你是为了我家小姐。” 雷霍轻声道:“虽然如此,但是您传授徒儿武学‘精’义,又得您赐下妖蛊,徒儿才能借妖蛊之力重新站起来,您对徒儿实有再造之恩。您++既是徒儿的救命恩人,更是师父!” 赵伯咳了两声,面颊上有两团红得妖异的血‘色’。他接过雷霍递过来的冰放进嘴里咀嚼,无所谓地说道:“随你的意罢,老夫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心别人知道了寻你的晦气。”颇为欣赏地拍了拍雷霍的肩膀,说,“你这小子其实禀‘性’不错,老夫原来还以为你小子是疯子呢!” 雷霍淡淡一笑道:“不知为何,从那禁地中逃脱出来后,徒儿好像死而复生了一样。”他垂下眼帘,“说来惭愧,徒儿竟然还没有县主的心‘性’刚强。现在想想,徒儿那般自怜自哀、自轻自贱实在太不应该了。” 赵伯点头道:“正是!”提到赵婠,他得意地笑起来,“我家小姐那是世间第一等的奇材,这才短短二十几日,她的武学修为就从八品下突破到了八品上,直接越过八品中。”感叹道,“过几日,等老夫到了地下,也说与老爷高兴高兴。” 您不知道她的修为是怎么快速升起来的,如果您知道,只怕会心疼得掉眼泪。雷霍暗自叹气,看着赵伯,眼中浮现出最真切的忧郁,犹豫着问:“您的伤真的无‘药’可救了?” 赵伯微笑道:“老夫当年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双手满是血腥。要不是老爷搭救,早就死于兽口。这十几年本就是捡来的,又享受了好长一段安乐时光,老夫心满意足得很。再说了,能用老夫的命换来与小姐的平安,真是再值得不过!”严肃了面容道,他又道,“那本你背熟了就烧了吧,老夫奉劝你小子,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学了老夫的武功。老夫当年被师‘门’千里追杀,沿途更不知杀了多少武林中人,小心他们迁怒于你!” 雷霍摇头道:“徒儿不怕!”此时此刻,雷霍相信,他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自己,相信自己有能力面对未来诸般更危难更艰巨的困苦。 赵伯叹气:“你小子倒是条汉子。老夫知道你现在肯定难受得很,瞧你这脸‘色’还真看不出来。一年以后就不用再受这苦了,不过你需得牢牢记住,你能与正常人一般无二靠的全是妖蛊之力,你日后还应勤练驱蛊之法不辍。并且,绝对不能伤了这妖蛊,否则……” 雷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他的‘腿’此时正经受着有如万蚁啃噬一般的极酸极痛之苦,但他甘之如饴。听见赵伯如此告诫自己,他笑道:“师父,您放心。”顿了顿,他又道,“就算日后弟子失了妖蛊,再度成为废人,弟子也仍然会如别的男儿一般堂堂正正地‘站立’!” 赵伯‘摸’了‘摸’山羊胡,赞赏点头:“老夫当时瞧你就知道你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现在越过了这道槛,你日后遇到再难的事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没用了。不过……”他笑眯眯道,“你永远也不能忘记你当着噬心蛊发的誓。” 雷霍满脸无奈道:“您几乎每天都要提醒徒儿一次。” 赵伯歪在狼皮上,很严肃地说道:“你小子也不容易,和我家小姐一样是吃过大苦头的人。如今又学了老夫的东西,老夫不想你因为放不下而铸成大错。”他的老脸上突然浮现极残忍的表情,慢慢道,“假如你敢违令不遵,噬心蛊就会一口一口吃掉你的五脏,你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那痛苦却绝非人所能承受的。你现在所受的苦楚与那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雷霍苦笑:“徒儿时刻不敢忘。” 赵伯哈哈大笑,说:“这样就好!”他心道,不光如此,你死后,尸毒还会流入地下,要是渗进水中……死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小子,千万别造孽哟! 雷霍笑得云淡风轻,对赵伯的话似乎浑不在意,只是缩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赵伯开始指点雷霍修习驱蛊之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雷霍城府深沉,但赵伯相信,只要没到令雷霍宁死也不愿接受的地步,他都不会冒着死相凄惨的危险去违抗赵婠的命令。所以,雷霍的功力越深对赵婠的帮助越大。 当日,出了那禁地,心神一松,赵伯竟然因重伤不愈而彻底倒下去。赵婠带着这一伤一残在山谷里寻觅了许久,才发现了这一处‘洞’‘xue’,不仅占了‘洞’,还把原主人杀了当吃食,三个人暂时在此安顿下来。 等赵伯醒过来之后,他让雷霍当着噬心蛊的面发下血誓,雷霍从此成了赵婠的奴仆。赵伯此举让赵婠愈发不安,她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的狂妄和自‘私’。 她每每在深夜后悔,如果当时不入禁地,而是让赵伯带着自己逃出北安,或许此时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能够为赵伯寻医疗伤。可是自己为了造成已死的假象,麻痹那些心怀叵测者,有意从禁地中逃脱,这才连累了赵伯。 既然雷霍已经能够信任,赵婠就留下他照顾赵伯,自己每天外出探路兼寻找食物,她迫不及待要离开这山谷。 出谷不大,很容易就出去。然而,出了山谷四面还是山,更高更冷峻的山。她还惊讶地发现,离山谷不远的一片森林中,居然栖息着一大群冰霜银狼。从每一头银狼脑‘门’上那道白纹来看,这些狼竟然就是传说中北冰原上也极其少见的冰霜王狼。 那些狼嗅觉灵敏得不像话,赵婠第一次的窥视就被它们发现,冰霜王狼家族并没有把她这三两‘rou’放在眼里,只派出了两头大狼来收拾她。这两头狼让赵婠很是吃了些苦头,它们不负王狼之名,也不像养在深宫内苑拉车的王狼那般没用,赵婠受了不轻的伤,被两头王狼追出老远,才把它们给收拾了。 后来的寻路找食日子里,赵婠更是频频遇险。出了这处山谷,无论从哪个方向去,走上许久,那拦住路的山依旧在远处,竟似根本就没有拉近一点儿距离。这诡异之处尚在其次,她在雪林中、峭壁里经常可以发现体形巨大的野物,不说那些‘rou’食‘性’的,就连啃草根的‘肥’兔子都比外头大着不只三圈,且机警得很,不易捕杀。不过,这雪林中的野物其‘rou’质鲜美滑嫩,一番辛苦倒是值得。 最危险的一次,赵婠被一头凶猛异常也狡诈异常的雪豹给盯上,一人一豹在雪林里盘旋了有七八个时辰,她才把这头雪豹引到事先设好的捕兽机关处,险而又险地杀死它。她拖着这头雪豹回了山‘洞’里,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伤痛复发,竟引来一场大病,气息奄奄躺了五、六日才恢复了‘精’神。 病中还得雷霍悉心照料,病好以后,她的真气修为出人意外地一路暴涨,直接越过八品中,晋为八品上。赵伯赶紧让她停下搬运心法,要巩固境界,不可贪功冒进。 见短时间内无法寻到路途,而赵伯也将自家伤势合盘托出,说是在最为冰寒之地反倒能压制住伤势的暴发。赵婠略一思索就知道,先前自己让他服用九转涅槃丹只怕是好心办了坏事,心里难过得不行。见雷霍能妥善照顾赵伯,她一番思量后决定,一次‘性’留下可供二人食用数日甚至十数日的食物,她好好地去探路。 她不敢离开太远,走了五六日,想着找准一个方向,终有一日走出这圣火峰。她留心起沿路可有供人休憩之处,果真让她寻着几个勉强能落脚的地方,打算回去接了人来安顿,然后自己再往前去找。如此一段路一段路地往前走,一个月两个月不行,就找一年两年,她还不信了,这圣火峰以前看着不怎么高、方圆也不怎么大,就这么难出去? 在一处山‘洞’前做了记号,赵婠稍事休息后便回转,她尽量选在白天出行,晚上不敢妄动。若是天黑了实在找不到稳妥地方落脚,就找个避风的地方挖个雪‘洞’,用兽皮紧紧包住自己,半睡不醒地猫****,慢慢地运转真气保暖。 这雪林山谷中近一个月,赵婠着实是吃了大苦头。只是,人虽瘦得不像话,‘精’神反倒越来越好。有那么几次,她藏在雪‘洞’里运转真气,居然有一种朦胧的感觉,似乎天地之间有细微的气息不断往身体里钻。可惜,她每每想捕捉这种气息时,它们又消失不见。 紧赶慢赶,转过那道弯就是三人落脚的山‘洞’,想想自己这次走了快有半个月,也不知道赵伯和雷霍过得怎么样。除了对赵伯的伤势还不放心,她倒是不太担心两个人会饿着冷着。山‘洞’里有时时取暖的火堆,雷霍虽然还坐在木轮车上,但能借助机关物件捕捉一些草食‘性’的野物或者打几只鸟儿。 她小心地经过雷霍和自己先后布设下的机关,掀起‘洞’口的兽皮帘,高兴地嚷嚷:“赵伯,雷霍,我回来了,我又发现了一个落脚之处,咱们可以搬家啦!赵伯,我路上打了只大家伙,只捡了好吃的地方割下来……” 赵婠背上的兽皮兽‘rou’咚地掉在地上。赵伯静静地躺在狼毫凤氅上,双目紧闭。雷霍头上扎着二指宽的白布条,下了木轮车,笔直地跪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不让我与最亲的人道一句别?!爷爷是这样,爹爹是这样,赵伯也是这样!难道我赵婠当真天厌地憎到老天定要如此惩罚的地步?! 她转身冲出山‘洞’,仰天嘶叫——老天爷,你有种就劈死我!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夺去我的亲人! 仿佛听见了她充满怨怼的咆哮,这静谧的山林忽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凄厉长嚎,震得积雪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