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鸣镝箭 今天二更七千字,鞠躬致谢打赏和投各种票继续支持某肖的亲们!俺已经不好意思求票票了……—— 赵婠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书籍当中,她虽然冷心冷情,却不是铁石心肠,要将孟休戚从此视做陌路人,她也需要时间,需要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烦恼的是,又不能真正与这师徒俩‘交’恶,至少在自己大比期间还不能。一根筋的家伙原本都已经信誓旦旦不再纠缠自己,被那老头儿一闹,他只怕以为自己看在赵天工遗物的份上会回心转意,竟然又巴巴跟在身旁。 &~;他这份心委实珍贵,可惜赵婠要不起。 琅嬛阁里光线渐暗,这儿不允许点明火灯烛,到了夜晚,阁顶天‘花’板翻转,‘露’出镶嵌于内的夜光珠,恍如满天星斗密布,莹莹光芒由微弱变强烈,阁中每个角落都能照到。 明明亮如白昼,孟休戚却还怕赵婠看不清那些因年代久远而难以辨认的字迹,他一动不动地手托一枚足有‘成’人拳头大的极品夜光珠,给赵婠照亮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赵婠看书,他看赵婠,怔怔痴痴就像一座长伴于赵婠身侧的雕像,既然存在,便不能消失。 赵婠也实在看得入了‘迷’,时间飞速流逝,她却恍然不觉。这东鲁的琅嬛阁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大书楼,这儿甚至连当年大神匠公输班的手书都完好无缺地保存着。虽然机关术发展至今日,大神匠的一些理论都已经不再有具体现实的价值,但这些闪烁在字里行间的智慧之光仍让赵婠‘欲’罢不能。 她浑不觉天‘色’已晚,忘了五脏庙需要填满,也忘了身边还有一架人形灯盏。徜徉在书之宝库里,她真恨不得长在这地上才好。 良久,一声清脆的磬响,赵婠抬起头,神‘色’间满是被惊扰的不快。却又突然清醒,她扭头望向身旁光辉闪耀处,惊讶问道:“什么时辰了?” 孟休戚完全不觉得累,欢快地说道:“无妨无妨,你若未尽兴,继续看书就是。我也时常观书到天明的。” 赵婠感觉眼睛酸涩难忍,用手‘揉’了‘揉’,这才觉着饿了。她再一次问道:“到底什么时辰?” “亥时正,书院敲磬,关‘门’睡觉。”孟休戚颇有些不情不愿,他知道,赵婠这是要走啦。 果然,赵婠吃了一惊,居然这么晚了。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这册帛书柔软的封皮,把书放回原处,道:“劳你陪了我许久,真是过意不去。我现下也饿了,不如我请你到外面吃点儿宵夜,聊表谢意?”最后一餐,她心道。 孟休戚原以为她会直接回赏鹂园去,哪里想得到她居然要请自己吃宵夜,喜出望外,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两个人踏着清丽无匹的月‘色’出了锦绣书院,来到大街上。 北城本就是大都最繁华热闹之地,这夜‘色’撩人,逛夜市的人们似乎比白天还要兴致高昂。孟休戚其实很想与赵婠一道携手游夜市,这几日扬都最有名的杂耍团到大都献艺,无论白天晚上都有演出,端的‘精’彩绝伦,非常适合‘女’孩子去看。 可惜赵婠饿得眼睛都绿了,她自从认了赵奚作爹,就算是在断魂谷里数着手指算日子上断肠崖,也再没有挨过饿,今天可又尝了一回味道。不由分说,她找了最近的一家酒楼,凭了孟休戚的面子,搞了个单间,点了十几道菜,坐等。 好在,她这人身上从来不忘了揣些零食,当下拿出来,招呼孟休戚一起吃。秀川王见她饿死鬼投胎也似,只拈了个枣儿便不再吃了,笑‘吟’‘吟’地看着她吃。 孟休戚笑问:“你怎么饿成这样?我就不感觉饿。”他瞧了赵婠一整天,秀‘色’可餐了。 赵婠喝了口茶,咽下有点干的吃食,摇头叹气道:“你没尝过饿狠了的味道。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挨饿了!” 孟休戚对她的往事好奇得不行,百爪挠心也似,可白天就已经碰过一次壁。他也猜测,那定然不是什么好回忆,便生生忍住,只是看不够一般只盯着她猛瞧。 不一时,菜送了来。赵婠好一通风卷残云,完全不管淑‘女’风度四个字怎么写。她自认就是一粗坯,填饱肚皮才是正经,装腔作势管饱吗?孟休戚笑眯眯瞧着,试探‘性’地给她布了一次菜,见她毫不犹豫地吃下,胆子便大了起来。 不用说,最后会帐的人仍是孟休戚,赵婠推让了一次,见孟休戚脸都涨红了,显见要急眼,便不再坚持。这人看着是温润君子,其实骨子里有不‘露’声‘色’的强蛮。 肚里有食,不慌不忙,两个人晃出了酒楼,一路有一言没一语说着话往赏鹂园走。赵婠原想叫辆马车,孟休戚却说她吃了太多,为妨着积食,最好走一走。 赵婠一时不好意思,人家出钱的反倒没吃两口。孟休戚的提议她原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走就走吧。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北城最宽敞的大街,一个大帐篷突兀地立在街一侧,占了大半个街道,这就是孟休戚心心念念的扬都杂耍团表演之处了。夜虽深沉,可那大帐篷里面仍然灯火通明,内里人影晃动,不断有鼓掌声、叫好声传出来。 孟休戚犹豫了好半响,终于说道:“听说扬都这杂耍团节目‘精’彩之极,更有很难得的训妖兽表演,你回了西秦便看不到了,不如咱们现在去瞧瞧?” 赵婠叹了一口气,远远望了那大帐篷一眼,道:“夜晚再长,终有黎明之时。我还是回去的好!”她神‘色’中带了数分落寞,“秀川王殿下,赵婠承‘蒙’错爱,感‘激’不尽。若有来生,当续前缘。你我这辈子缘……已尽,不能再见面了!” 话说完,也不理会孟休戚是何反应,赵婠咬了牙,扭身便走。当是时,那杂耍团大帐篷处欢声雷动,掌声如‘潮’。赵婠却从心内凉到体外,只觉这世间热热闹闹,己身却孑然茕茕,实在是凄凉啊。 她在心里发狠,爷爷啊爷爷,明年阿囡及笄,会去断肠谷里看您。您最好有一个好理由,否则阿囡……来日做了鬼,见了您,头一件事便要揪掉您那满嘴的胡须! ——不嫁皇族。不能嫁给皇族,为什么?!难道皇族中就没好人了? 虽然心里在流泪,但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乎,赵婠昂首‘挺’‘胸’,表现得气势十足,大踏步地走。孟休戚见她头也不回,只有那充满着绝决意味的话嗡嗡嗡在耳边不断缭绕,整个人都傻了。 忽然,杂耍团的大帐篷里蓦然爆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可怖兽吼,夹杂着人们惊恐万状的锐利尖叫。赵婠实在绷不住,站住脚,扭头往后看,眼瞳遽然紧缩。 只见,那杂耍团大帐篷对街的一面已然被撕裂开一个大豁口,一头数人高、青黑狰狞的怪兽正仰天咆哮。这头怪兽双目皆赤,利齿森森,望向四散奔逃人群的眼神满是仇恨。它又是几声怒吼如雷,扑向人群。 赵婠拔‘腿’便跑,对孟休戚大声喊叫:“快躲开,无忧,快躲开……”原来那怪兽几个起落,已伤了数人,眼一错看见背对着自己呆立不动的孟休戚,直奔他而去。 赵婠急得一下便涌出泪‘花’,眼看孟休戚的大好头颅就要被那怪兽一口啃掉,从街旁跃出数人,各执兵刃拦住了怪兽。赵婠猛地站住脚,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也是,孟休戚何等身份,他武道修为再高,该派来护卫的人也一个都不能少,自己却是白‘cao’心了。瞧那呆子,还站着一动不动。赵婠只瞄了他火光灼灼的眼睛一下,便不敢再看,跺脚转身。 孟休戚恍恍惚惚,愣头愣脑死死盯着往自己跑来的赵婠,心里欢喜得要爆裂开来,不住在心里叨叨,她后悔了,她果然后悔了。却又患得患失,她是不是因为赵天工的遗物才后悔的?然后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不管囡儿为了什么,只要她愿意回头就好…… 胡思‘乱’想的孟休戚浑不觉身后腥风阵阵,护卫们与那只怪兽战成一团,他只不知。眼也不错地瞧着赵婠,他见她明明都跑过来了,却又转身离去,不禁大急,拔‘腿’便追,耳旁突然又有奇怪声响,滴溜溜清脆似鸟鸣。 孟休戚眼一斜,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缕带着鸣叫声的流光,心念电转间不禁骇怕得神魂皆冒。他真气鼓‘荡’,刹那间奋起平生修为,白衣化作一道光芒,瞬那间扑到赵婠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赵婠猛然被人抱住,大惊且怒,又暗骂自己居然被个男人‘迷’住了心窍,这一时浑浑噩噩,竟然有人欺近也不觉。她僵硬着身子,抱住自己的人却只会呼呼喘粗气,也不开口说什么。一时间,她脑子里转了十万八千个念头。 似乎是漫长的几百年过后,这抱住赵婠的人才在她耳旁喃喃道:“囡儿……你没……” 赵婠真是勃然大怒,万万没想到这登徒子居然会是孟休戚!难不成是方才自己的失态让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赵婠冷哼一声道:“你最好放开我,否则……” 抱住自己的双手突然松开,赵婠反而一愣,忽然觉得不对劲,方才似乎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利箭破空?她不禁一笑,嘲讽自己还真是多疑。 她不打算再理会孟休戚,走了几步,仍然觉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踌躇了片刻,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赵婠扭头望去。 她眨了眨眼,似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孟休戚软倒在地上,他的后心,颤颤微微,明明晃晃,‘插’着一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