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将李五娘想要股份的事与陈姨娘讲了,道:“姨娘,我铺子开的太快,已碍了一些人的眼了,不如散去罢,省得徒添烦恼。” 陈姨娘很是舍不得,拿着账本看了又看,道:“真要每房都分几股?姜夫人不是说只有你三嫂要么?” 小圆笑道:“姨娘,钱财乃是身外物,咱们为何要分股份,不就图个清静么,照我说,直接把铺子都分与他们。” 陈姨娘以为小圆讲的是真话,吃了一惊:“四娘,都给了他们我们靠什么过活?” 小圆捂嘴一笑:“此时讲了却就不灵了,姨娘且看好戏。” 因那两个铺子都是挂在陈姨娘名下,第二日小圆就叫了牙郎来,请陈姨娘将店转给了府里众人。 府里听说了此消息,除了何耀弘外都惊喜若狂,何耀齐身为长子,代表全家来领了契纸回去,头一件事就是研究如何分股份,每间铺子的股分作十份,三兄弟每人三分,还剩的一股为了安抚李五娘,分给了三房。 何家老大得了李五娘的十万嫁妆,对如此分法自是无话讲,但何老二却是一丝好处也无,自然是不依,几房人闹哄哄争了足足三、四天,等到他们想起去街上收铺子,才发现小圆给他们的真是“铺子”,不但管事伙计厨娘全无,连印了商标的铜牌盒子包装纸都不见踪影。 几兄弟见了此情景,何老二头一个发难:“我们几个从未做过生意也还罢了,弟媳不是出身经商世家么,怎么也犯如此大错?” 何老大紧随其后:“亏得我们还多分了一股给她,不如拿出来交与娘亲还好了。” 兄弟三个只有何老大是姜夫人亲生,股份交与她和交给何老大有什么分别,何老二生怕又吃了亏,马上与老大争辩起来。 何耀弘本就偷偷使人去小圆家还过股份,是小圆死命劝他留下的,此时他见了空荡荡的铺子,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脸上竟不知不觉带出笑来。 老大老二见他发笑,齐声问道:“老三,你才中了进士及第的人,难不成有什么好主意?” 李五娘好容易得了个佳婿,岂能容人羞辱了去,她几步从后头赶来,嗤道:“多大点子事,就叫几位大少爷慌成这样,没有管事难道我们自己不会雇?没有了商标难道咱们自己不会照着画?” 何老大何老二受人挤兑却毫不生气,双双袖着手笑嘻嘻地望何耀弘。 果然何耀弘死盯着李五娘沾了几点泥的裙摆看了几眼,涨红了脸吼道:“你盖头都不戴就提着裙子往街上来,有无想过我的脸面?” 说完不等李五娘分辨,将她塞进轿子就催轿夫回家。 李五娘挨了心上人的骂,躲在房内痛哭了一场,再出来时还是干练的模样,从娘家调来几个得力的管事,每间铺子分了一个;又请了临安最出名的铁匠,照着小圆以前包装盒子上的商标打了一批金的出来。 等她踌躇满志重新开张了铺子,却头一天就有衙役找上门来:“这些商标除了陈家铺子,旁人不许用。” 李五娘在娘家时就帮着打点生意,自然晓得这其中的门道,当即就悄悄打听陈家向官府孝敬了多少钱。但她却不知小圆孝敬官府倒是其次,主要是每个月都有铺子的分红送到各位官差家中,因此那衙役哪里肯说。待到拆了铺子门口的铜牌,他才看在钱的份上提了一句:“陈家铺子重新开张了,这些商标你如何能再用?” 李五娘先是吃惊,随后气结,她********要算计小圆,怎料到反被小圆耍? 更要命的却还在后头,她在店内坐了不到半日,来回话的管事络绎不绝,蛋糕铺子的管事抱怨:“会做新样式蛋糕的厨娘全被陈家带走,哪里去再寻了来?”棉铺的管事抱怨:“没有药棉的配方,光个棉花包谁家自己不会做?” 李五娘越听越恼火,顾不了会遭何耀弘责骂,直奔陈家要找小圆问个清楚。小圆见了她倒是客客气气,亲手执了契纸与她瞧:“三嫂嫂请看,这些厨娘并伙计都是与陈家签了死契的,眼见我姨娘就要招夫婿自立门户,抢自个儿生母家人的事我怎做得出来?” 小圆一口一个陈家,李五娘想问问她家为何又开新铺子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她突然想起往族里送过的那些钱,马上又动身去找族长,让他务必替自己作主。 何家族长想起早上小圆刚送来的修葺祠堂的钱,心里掂量了一番,对李五娘板起了脸:“那是陈家的铺子,不是四娘的铺子,她好心帮衬你们,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贪心到如此地步。” 李五娘又气了个仰倒,她料想此时就算回家也不过又被何家兄弟嗤笑,于是直接上轿往娘家去了。 晚间何家不见新妇回来,忙使人去铺子里看,铺子里却是空荡无人,还是旁边店里的伙计告知了详情。姜夫人听得回报,气道:“铺子里用的全是她娘家的人,出了这种事连个回来报信的都无。”说完又赶何耀弘去小圆家质问,何耀弘哪里肯去,借口要去问差遣,走到朋友家宿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姜夫人到底还是找上了陈家,不料却在厅中“巧遇”了何氏族长,族长自然是明里暗里将她狠骂一通。等到她回家,全族人都知晓她们白捡了几个铺子却怪人家不陪送伙计。随后几日何家兄弟走在街上总有人指指点点,他们回家哪有不抱怨的,怄得姜夫人病倒在床上。 小圆送出去的几家铺子成了空壳,她的新铺子却又热热闹闹做起了生意。陈姨娘细细翻过账本,一脸的满足:“还是老管事老伙计,商标也是原先的,不过将铺子挪了个位置罢了。” 小圆则感叹:“我倒要感谢三嫂,若不是她,我哪里想得到平日里还要把族长哄好?” 二人说着说着相视而笑,阿绣从窗外瞧见,大声道:“四娘好手段,总算出了一口气。” 陈姨娘先嗔道:“你双身子的人,有事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怎地又自己跑了来。” 阿绣笑嘻嘻地看着小圆,道:“哪里是我有事,分明是我家程少爷有事,放心不下咱们四娘,我只得来跑一趟好为主子解忧。” 小圆忙拉了她坐下,笑道:“这丫头如今竟伶牙俐齿了起来。” 阿绣也不分辨,只道:“我们少爷怕四娘受了委屈,想提前来催妆呢。” 小圆立时羞红了脸,陈姨娘急道:“胡闹,成亲前三日才能催妆,这种规矩岂能乱来,虽他一片好心,也莫让我闺女受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