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汴京城,很多人都在谣传沈家三小姐那些个新鲜的八卦,无聊的人们把它当做饭后的谈资,时不时就翻出来笑一笑,全都等着那个传说中的神秘“英雄”主动现,将沈三小姐娶入家中做侧室。 与此同时,那进得沈家大门的官员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大都闭门不出,将所有的谣言就拒之门外。对于此事,他们既不反驳也不承认,暧昧不明的态度更增加了此事的神秘。于是乎,人们的八卦之魂彻底燃烧了,谣传的本事渐高涨。 以至于连分了家的三房与四房也得知了此事。 李氏知道这是个烦,一边庆幸着自己分家分得早,一边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冷眼旁观,就等着沈家支撑不住的那一天,让书才亲自上门求着他们回去帮忙。毕竟他们也是姓沈的,这血脉亲又其实说断就能断的?若能帮到沈家,三房到时候还能借着书才在朝为官的关系打通些关节,为自己的生意更添方便。 就在李氏暗自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那四房也开始动手了。这不,四夫人今一大早就来登门拜访,手里提了好些礼物,脸上也是挂着殷切的笑容,尤其是在见到书华的时候,那嘴角就差点笑得抽筋了。 书华原本还想借着生病的缘由过几天安生子,不想这麻烦是一桩接着一桩,bī)得自己这张“病容”愈发的憔悴了。 就住在对面的沈书画也知道了这边的动静,很快就闻风过来了,她的脸上完全不见不请自来的尴尬,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好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瞧着她们那些各有深意的笑脸,书华不但脸色更差了,原本就干哑的嗓子更加疼了,连着头也开始痛了,这太阳一个劲儿地跳。 那四夫人瞅着书华惨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子骨还没好?” 书华扯动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只不过是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呛了几口水,后来又吹了风着了凉,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地休息过……呵,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我还撑得住。” 一出口,便是干涩沙哑的声音,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她有多难受。 四夫人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硬着头皮有继续表达自己的与真心:“既是有病在,就该好好地歇息,怎地还下来,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你是我的长辈,长辈亲自上门,晚辈哪有不站起来迎接的理由?”书华尽力让自己那难听的声音放缓些,至于脸上那摇摇坠的笑容,却是怎么都保持不下去了,看起来实在有些嘇人,“我如今的名声已是够难听的了,哪能再加一条目无尊长的罪状?四婶,您总不忍心在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儿被人当做笑话一般谈论吧。” 没想到书华会主动提及此事,而且还是如此的直接。四夫人的尴尬又加重了几分:“这,这都是他们胡乱瞎说的,做不得真。” “我也不想当真,可是我不当真的话,他们就能不说了吗?”书华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瓦解了,只留下一张面无表的苍白之脸,“四婶,您今前来,未尝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人一生病,心都不大好。心不大好的时候,也就甭想她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眼下,就是这么个状况。 四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华姐儿,如今我是看在你是我亲侄女儿的份上过来看望你的,你这般说话,岂不是太伤人心。” “四婶,谢谢您能亲自上门来看我,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这个脑子可没有忘记,上次三叔与四叔过来大闹祠堂时候的景。呵,你们趁着二哥不在,意谋夺族长之位,难道这就是您用来疼我这个亲侄女儿的方式……咳咳”书华捂住嘴,压低声音闷咳起来。 旁边的青巧赶紧端了泡了薄荷的茶水过来,送到她嘴边。书华慢慢地喝了几口茶水,深吸了口气,方才再次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四夫人的一张脸已是青白交加,心里羞愤交加。她本想着书华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最脆弱的,自己只要提出想要帮她的意愿,就能让她看着血脉亲人的份上忘记前仇。可是眼下,她觉得自己好似估计错了事的发展方向。 她瞥了一眼端坐在旁边笑里藏刀的沈书画,有些想说的话也不得不咽了回去,只得干巴巴地笑着:“华姐儿,你现在子不好,还是快些回上歇着吧,那些个烦心事你还是少去想了,既费心又费力。至于外面那些人说的闲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就算对方有妻有子,你以沈家嫡出小姐的份嫁过去之后,他们定然也不敢委屈了你……” “四婶”书华猛地将手中茶碗砸在桌案上,脸色苍白,声音暗哑,但那份眉宇间的气势却是令人一惊,“谣言止于智者。四婶,您出书香门第,虽不是大户人家却也满门皆是读书之人,该是聪慧之人。如今又嫁入沈家大门,如此份再加上那般聪慧,您的见识不该仅仅如此吧?” 不等四夫人说话,书华咳了两声,又继续说道:“您和四叔都想让倌儿入朝为官,如今想必都在准备科考。他他若能金榜题名,我与二哥也会为了此事感到高兴,毕竟那也算是为沈家争光了。但若您再如此这般听信他人谣言,并且将矛头直指沈家,我想说的是,不仅仅是二哥会被抹黑,倌儿的仕途恐怕也不会太顺利。您别忘记了,倌儿他也姓沈” 四夫人浑一震,原本含笑的嘴角已然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变幻不停:“我……我怎么会听信那些市井流言,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而已,如今见到你还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我,我这就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言罢,她就当真起了,白着一张脸从兰苑走了出去。 青巧赶紧将书华手边那碗被砸得溅了出来的茶端下去,又换了碗新的茶端上来,小心站在旁边伺候着。 书华喝了口茶,觉着嗓子好了许多,这才脸色稍晴。她扫了一眼还端坐在自己屋里的沈书画,脸色忍不住又白了几分,她强压住想要cāo)家伙赶人的冲动,压低声音说道:“大姐可是还有赐教?” 沈书画轻轻笑道:“瞧你病得这幅样子,想来是真的没有休息好。嗯……让我这个做大姐的来想一想,是什么事可以让你心神不安以至于睡觉都不得安稳呢?该不会真是外面的那些个谣言……不对不对,你刚才也说了,谣言止于智者,你这么聪明又这么识大体,又怎么会因为那几句谣言而寝食难安呢。” 书华揉了揉太阳,头疼嗓子痒,再折腾下去,指不定就会步了自家那个冰山老爹的后尘……呸呸呸她如今还年轻得很,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翘辫子?她赶紧打断胡思乱想,一边扶着青巧站起来,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若想来找茬,烦你改再来,我眼下心不大好,害怕一个激动做出了什么不经大脑的举动,当真伤到你可就不好了。君庆,代我送客。” 如此直截了当的逐客令,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沈书画留下,把沈书画气得又是柳眉一竖,腾地站起来怒目而视:“原来我还当你有多清高?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要嫁人做妾室的臭丫头现在沈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颇颐气指?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之心,难道真因为亲娘死得早就没了教养……” “啪”的一声,书华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徘徊了几圈,最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错愕之中。 书华缓缓放下隐隐作痛的右手,冷眼瞅着她,不带一丝感,就好似瞅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看得人浑发寒:“我说过了,我心不好,激动起来就会做事不经大脑。” “你……”自小生惯养的沈书画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不但左脸被打得通红,而且整张脸都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声音都有几分发颤,“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不过是个庶出的,论份论地位,我打你那也在理之中。你若觉得不满,大可以去向你母亲告状,看看她是不是要拿家法来处置我。” 沈书画气得牙齿打颤,上前一步扬起右手,奈何青巧也是早有防备,在她还没落下之时,一个迅速冲到书华前面,生生为书华挡下了这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手不轻,青巧的脸颊上立时就显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手印,她不敢哭出来,只得红着眼眶咬紧牙关站在书华面前不动:“大小姐,若是您出了气,还请您快些离去,三小姐体不好,还需要休息。” 书华的眉毛渐渐拧作一团,脸上已然浮现出爆发前的霾:“大姐,在我的屋子打我的人,你当真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 “我打她怎么了?她自甘下溅愿意被我打”沈书画也是被彻底激怒了,若是这一回不扳回来,她后何以在下人面前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