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斩草必除根 老夫人听到阮氏怀孕的消息,高兴得乐开了花,直到用中饭的时候,仍旧笑得合不拢嘴。 中饭设在老夫人院里的偏厅内,当三老爷拉着阮氏出现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他俩上。尤其是老夫人,特意将阮氏招到边,拉着她的手不住地笑:“好孩子,这怀孕可不是小事,你后可得小心点,我这老婆可就指望着年底抱孙子了” 阮氏羞红了脸,那眼底却仍是止不住的幸福与满足:“我会小心的,而且大嫂都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母亲莫要担心。” 闻言,陶氏却是抿嘴一笑:“光你一个人可不行,你屋里那个主儿才是最要小心的,凭地老被他坏事儿” 三老爷赶紧蹦出来叫屈:“大嫂呐,我虽然是第一回当爹,但也没你说的那么糟吧?你送来的那纸条我可是前前后后看了十来遍,赶明儿就把它背得滚瓜烂熟” 见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一屋子人又忍不住笑了,就连平常老是对着三老爷皱眉板脸的大老爷也笑了起来,饭桌上尽是开心的意味。 此时此刻,却偏有那不长眼的人,见不得别人开心,硬要跳出来破坏气氛。 “这才一个月,谁知道九个月之后能生出的是男是女?”曹氏的声音仍旧那般尖锐,带着令人很不舒服的音调。自打阮氏随三老爷进来之后,她那双眼睛就一直粘在他俩紧握的手上,好似要生生看出个窟窿来。 想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何曾有过眼下这般喜庆。老夫人知道后,也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即使是在她分娩那一晚,院子里除了陶氏与几个婆子,也是再无一人,乃至她生下了一儿一女,仍旧是没有个人过来道喜恭贺。 那般凄凉,对上眼前如此喜庆,岂能叫她甘心? 曹氏的一句话,让原本和谐的气氛拉出一道口子,尤其是阮氏,自打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最怕的就是生不出个儿子,平白让大家添了失望。眼下被曹氏直接戳破,那张俏脸立时煞白,却也不如从前那般反驳,只顾垂头不语。 大家都是见惯了曹氏的言行,原本早已无所谓,但眼下实在有些过分,脸上都不由露出几分不满。 倒是那三爷一直显得很开心,跟在阮氏边未曾离开半步,见到阮氏忐忑不安的模样,他笑着柔声安慰:“没关系,就算是女孩儿也好,女孩儿贴心,像三妮子那样也好,没事儿就和我斗斗嘴皮子。” 闻言,阮氏忽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声音哽咽:“真的?” “不是蒸的,是煮的” 阮氏一愣,却也跟着乐了,气氛一扫方才的尴尬,都不约而同地被逗乐了。 书华瞅着三老爷盯着阮氏不眨眼的专注神,也跟着插了句嘴:“如果你们想要男孩儿,再接着生就好了,反正你们都还年轻,多生几个多乐和”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就属老夫人了,当即不停地笑着点头:“华姐儿说的没错,你们就多生几个,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孙儿,都是白家的好孩子我这成天在家里呆着闷极了,就指望着你们多生几个孩子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那阮氏忽地又臊红了脸,只可惜被老夫人拉着手,这就是想躲也没处躲。而三老爷反正摆出一副皮糙厚的架势,随便大家怎么调笑,都笑得一脸傻相。 唯独那曹氏的眼神愈加狠,几次想要再开口都被陶氏几句话给抢了过去,后来又瞧见老夫人时不时刺向自己的冷光,一时也只得收敛了厉害,独独那双眼睛仍旧在阮氏与三老爷上打转。 饭桌上,阮氏一直就坐在老夫人边,两人有说有笑。而那阮氏本就是爽利之人,经过了方才那么一闹,卸去了心头上的压力,又恢复了原本的风采,谈笑间欢颜尽展。 而大老爷也难得没有骂三老爷,两个大老爷儿们相互敬酒,再加上陶氏一直在旁搭腔,气氛愈加融洽。 书华受这气氛感染,脸上的笑容也未曾退过,自从老太爷去世之后,沈家的麻烦一直未曾断过,这么两个月来,书华几乎都没怎么遇到过真正能让自己开心的事。而眼下,一个孩子的诞生,却令她心疏朗了不少。 饭桌上人人欢喜,书华又扫了一眼,却独不见景安的踪影,心下暗想,难不成他没有等自己,提前回汴京去了? 也罢,他与自己本就不是同路人,各走各的或许会更好些。 至于自己欠他的那几份,正好抵了前两次自己帮了他的恩,抵消之后,两方互不相欠如此想了,书华的心反倒轻松了不少。 与大家吃完了中饭,书华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子话,服侍着老夫人午睡,随后便与陶氏一块离开。路上分了手,书华就领着青巧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结果好死不死的,居然就在这路上碰上了正在闲逛的景安 书华本想绕道,但这白家大院的路径实在错综复杂,她真不认得还有其他的路回去,至于青巧……她与自己差不多,对这白家虽不至于陌生,但却也谈不上很熟悉。 犹豫之际,那景安就已经看见了她们,当即颠颠地跑过来,笑得眉眼放光:“你可算来了,在下可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咧” 书华无奈,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这话听在别人的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比如说,现在青巧就是一脸的茫然,外加一十分的诧异。 书华侧开,尽量与他拉开距离:“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走?在下这边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当着你一句话,咱们就能回家了。” 这家伙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了书华略微皱眉,淡淡道:“我想了想,我们与你还是分开走得好,毕竟我这车上都是些丫鬟婆子,与你们那些小厮混在一起实在不成规矩,凭地被人说了闲话。” “呵……放心,在汴京城里,还没人敢说在下的不是”景安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笑得一脸风,“再而,在下与你同行只是为了见一见你兄长,车马仍旧分开,断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书华仍是摇头:“带你见二哥一事本就是我擅自做的主,如若再让二哥知道我与陌生男人同行,这实在……” “你觉得在下是陌生人?” “难道不是吗?”书华抬眼,又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锦衣华服,面若冠玉,的确是风度翩翩佳公子一名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叫人看不透彻的幽深,“我与你见面不过数次,你的份我一概不知,如今说是陌生人又有何错?” “你还在气在下没有与你坦白?” 书华轻声一笑:“没什么好气的,你的事自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便罢。我如今只是想说明一件事——你愿意施以援手,我们很感激,但也请你能坦诚相待,一个连份都不愿袒露的人,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诚意?沈家虽然陷入了困境,但至少行事光明磊落,自问做到了问心无愧,不明来路的人,我们不敢高攀。” 回答她的,却是景安愈加深刻的笑意,那双狭长的眼睛几乎快要完成了月牙儿,叫人没法子看穿那眼里此刻的神:“你会后悔的。” 书华再次笑了,笑得干脆利落:“如今就算二哥本人站在这儿,也会说出与我一般的话。” 景安收起了折扇,挑起眉毛:“也是,沈家的人都天生一副硬骨头,宁愿赔上命,也不肯低一下头。” 不知其意,书华本想绕道而走,然而,在经过他边的时候,他却忽然飘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学什么不好,偏学了你父亲那副硬子,该是他倒霉。呵……一个连命都保不住的人,何谈保住沈家?” 书华脚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他:“我父亲他……怎么了?” 景安用扇子抵着下巴,斜睨着眼看她,那神态一派懒散,好似在谈今晚的晚餐吃什么:“他以为用守孝为名,就可以让沈家脱离漩涡中心,只可惜他低估了丞相府的手段。斩草必除根,这可一向都是杜知秋那个家伙的准则,没了他,沈家只会倒得更快……” 望着书华青白交加的脸色,景安忽地一笑,容颜如百花绽放:“你爷爷为了骨气丢了命,你父亲又为了不向丞相府低头也将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而你现在……还要和他们一样,打算拿着鸡蛋去撞石头吗?” 书华猜到父亲守孝是为了躲避朝廷纷争,但她不知道,沈家要面对的敌人会是丞相府沈家虽然世袭开国公,但从未真正踏入过朝政,空有爵位名头,却是毫无实权,一旦起了纷争,定然是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对方还是屹立朝政十几年不倒的丞相杜知秋 书华心中已然慌乱,但迎上景安那双好似看好戏的眼睛,又免不了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既是对此事如此清楚,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吧?这么煞费苦心,沈家对你而言,可是有何利用价值?”。 全文字无错txt手打,【神】【马】【小】【说】【网】==【shen】【ma】【xiao】【shuo】点【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