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华手上的铺子是白氏嫁过来的嫁妆,按理不需要记到沈家的账册上,所以书华手里的账本在给二哥看过之后,就直接用匣子锁了起来。至于从四夫人那儿换过来的房契,目前还处于空置阶段,得派人过去打理清扫一番。 想到这儿,她就让君翠去叫了王管事过来,将水榭的钥匙交给他,让他从家里选几个手脚勤快的粗使杂役,赶在年关之前将那里打扫干净。 王管事无不称是,末了还不忘问一句:“这事儿需要通报夫人吗?” “既是家里的事情,该是向她报备的,只不过这钥匙我可是亲手交给了你,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王管事也是个机灵人,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赶紧点头称是,然后低着头告退。 待他走后,书华又去厨房逛了一圈,见到一切都很顺利,心稍稍放下了一点。回到屋里,就看见橙心带着君翠与君瑶在缝缝补补,说是在做过年要使的福袋。 书华这才想起来,过年须得使红包,那些个人情往来,可千万少不得这装钱的福袋。 她见大家做得起劲,也跟着搬了条凳子坐在旁边看着,只见她们一个个都飞针走线,五颜六色的丝线在她们手下,如同彩蝶一般飞舞,不时就开出朵朵花儿,煞是厉害! 橙心见小姐看得专注,心中忍不住有点儿得意与兴奋。这针线活儿可是她大小就跟着老子娘学会的,前两年趁着大小姐学刺绣的时候,她还偷偷跟着那请来的秀娘学了会儿绣技,现在她的绣活儿也算是小有成就的! 书华捻起一个绣好的红底绣金色迎春花的福袋,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想起现代那种红纸做的简易红包,这种香袋可是精致漂亮得多! 现在福袋都已经开始着手做了,那银子什么可得提前准备好咯! 她赶紧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只面雕喜登枝花纹的木匣子,用随身的钥匙开了锁,将里面的现银查看了一番,只有三四两的碎银子,其他都是十两一锭的整数,还有好几张白两的银票。 她也不知道一个福袋要装多少银子,这事儿之前完全没经验,看来还得去向人请教一下。 二夫人那边她暂时不太像靠近,经过上次三夫人被罚的事情,她就对二夫人当时的反应一只耿耿于怀。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二夫人跟此事有关,但她的感觉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尽量离二夫人远一点。 她合上匣子,心底开始琢磨着等下该去找谁商量这福袋的事儿…… “小姐,”君庆不知何时进了屋来,就站在不远处低声道,“墨香苑的尹阳在外头求见。” 书华点点头,让她叫人进来。 尹阳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停在外屋,行礼问安,方才道明来由:“奴才刚刚在外头撞上张老四,他说是庄子上的青巧姑娘托他来的,央着奴才过来见小姐。” 书华一愣,道:“可是青巧出了什么事儿?” 尹阳急忙摇头:“小姐莫担心,青巧姑娘很好,身上的伤势也已经痊愈了,这会子正在庄子上呆不住了,说是担心小姐这里年关时候人手不足,希望能够回来帮忙分担点儿,总那样在庄子上养着,她自己现在怪不好意思的。” 算一算,青巧走了也快要个把月了,倒也是怪想念她的。想着福袋的事情正愁找不到人商量,书华想了一会儿,干脆地点点头:“也好,你就派几个人把她接过来吧。” 尹阳赶紧点头称是:“奴才在这里提青巧姑娘谢小姐的恩典了。” “别忙着道谢,我这儿还有点事情让你去办,”书华从匣子里掏出五锭银子,“账房那边我不能进去,你能帮我去换些碎银钱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尹阳干脆地应了下来,待他走了,书华就将匣子收好,想着等下要不要去见见二夫人,好把青巧回来的事儿向她报备一番。 坐在外屋里做福袋的橙心却有些不安起来,青巧的事儿她是知道的,自小就跟在三小姐身边伺候,原本就是这屋里的大丫鬟,在小姐身边的地位不同寻常。而自己是自她走后才被临时调过来的,按理说自己现在才是这屋里的大丫鬟,但若青巧回来,这名分又该怎么定? 橙心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心中一团乱麻,手中针线也乱了步伐,甚至还不小心地扎到了手指。 君翠与君瑶一惊,赶紧为她掏出手帕擦拭,担忧地望着她。 橙心面上依旧笑得平常,将手指上的血迹擦干净:“不碍事儿。不过是扎破点皮儿,过会子就好了。活儿还有那么多,咱们还是快些做事吧!” 君翠与君瑶互望一眼,便没有再多说话,继续埋头去干活了。 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书华起身走了过来,问道:“方才出什么事儿了?” 不等君翠与君瑶说话,橙心就抢先答道:“没什么事儿!奴婢几个方才逗着玩儿,倒是不小心惊动了小姐,该是奴婢们放肆了。” 书华挑了挑眉,也没接话,只静静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手。 橙心心慌,急忙起身道:“这丝线的色儿差了几色,奴婢这就去库房拿些过来补全。” 不等小姐说话,她就迅速地走出屋子,不敢多做半点停留。 等到她走远了,书华回头看了眼桌面上的丝线与缎料,还有那块被忘在桌边上的手帕,雪白的手帕上沾着一点点殷洪的血迹,宛若冬梅绽放,异常刺眼。 书华若有所思地看了门口一眼,而君翠与君瑶则望着面色沉静的书华,都搞不清楚她心底此刻在想些什么。 看来,去找二夫人的事儿还得缓一缓,倒是这屋里的事情,她得多留心一下了…… 不过关于青巧回来的事情,书华还是让君庆去向云和院打了声招呼,至于那头是怎么想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