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儿一路风风火火地朝兰苑跑去,在经过花园里的假山时候,被清倌儿给拦了下来。他好说歹说地劝了一番,仍旧没有丝毫用处,琴姐儿年纪虽小,但固执起来却像头小牛,怎么都拉不回来。 清倌儿无奈,知道说理已经阻止不了她,干脆就将她堵在这里。反正自己个子高,截住一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僵持之下,琴姐儿干脆放声大哭了出来。她仰着脑袋,眼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哭得气势恢宏,生怕别人听不到。 清倌儿一下子被她弄得慌了手脚,这要是被外人瞧见,还指不定会被人说成是他这个大哥在欺负小妹!到时候传到父亲与李氏耳朵里,自己定然少不了一顿好打! 就在他万般无奈,心思繁乱之时,余光瞥见了假山角落里的一角红色。心生好奇,他走过去蹲下身,从雪堆里扒拉出了一直红色的锦囊,上面清楚绣着“志瑜”两个小楷字。 见到他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搬弄些什么玩意儿,琴姐儿暂时止住哭声,吸着鼻涕来到他身后。见到他手上那只被雪水弄湿了的锦囊,再瞄到锦囊上面的字,当即双眼发光,一把抢了过来:“哈,沈书华,你完蛋了!” 不等清倌儿反应,她揣着锦囊就飞快朝兰苑跑去。 望着她头也不回地背影,清倌儿缓缓站起身,朝略有冻僵的手指哈了口气,心底有那么一丝好奇——那只锦囊到底是谁的呢?难道真是那个为了柳家二公子可以绝食自杀的沈三小姐的? 他双手插进袖陇里,微微眯上眼睛,提步跟了上去。 琴姐儿一进了兰苑,就跑到书华的院子钱使劲敲门,等到君瑶来开了门,她也不等人进去通传,就像一阵风似的,飞快地钻了进去,直奔书华的闺房。 书华此刻正在屋里琢磨着,想查找一下那个竖子可有在屋里留下的什么证据。忽然见到一个小身影冲了进来,一时眼花,还以为跑进来了一只大花猫!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差点就要抄扫把上前轰赶。 君庆还留在别院里收拾行李,橙心也还没回来,屋里此时就只有书华一个人。见到琴姐儿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她感到有些意外:“这外头天气怪冷的,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哼,少跟我装模作样!”琴姐儿将手中锦囊狠狠摔在她面前,抬起下颚,盛气凌人地斜睨着她,“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廉耻,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勾搭柳哥哥!” 书华低头看了看静静躺在脚边的锦囊,看清了上面绣着的字,不由目露诧异:“这个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书华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堂妹:“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个姑娘家可以乱拿,若是传了出去,日后叫人家怎么看你?!” “你少跟我惺惺作态!你既然敢做,就要有胆子承认,现在才知道装疯卖傻,你真当我沈书琴和你一样傻吗?!” 看来她是真的跟自己卯上了!书华无所谓地笑笑,拾起地上的锦囊,走到屋角落里的火盆旁边,将手里的锦囊随手扔进了火堆。随着一阵青烟,锦囊瞬间化作了一堆火苗,没了踪影。 琴姐儿当即气得一蹦而起,想要将锦囊取出来,又害怕会烧到手指,只能指着书华怒目而斥:“你以为这样子就可以消灭罪证了吗?!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二伯伯,让你好好收拾你!” 书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底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好似此事真的与自己无关:“你倒是把事情闹大一点,让大家都知道,你拿着一只绣有男人名字的锦囊到处跑。还有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勾搭?不知廉耻?啧啧,这些词可不是一个姑娘家可以说的,落到别人耳朵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那个娘没有教好你。” “你!”琴姐儿气得满脸通红,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蛋皱成了一团,倒有些受委屈的味道,“你还有脸提我娘?!我娘现在病成这样,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书华用余光瞥见门口还站着个人,心中暗自警醒,她渐渐敛起笑意,淡淡道:“我要是真的有心害你娘,在我屋里放着的,就不会仅仅是一个老鼠夹子那么简单的事了!鸡鸣狗盗之事,足可以报官府抓人,我何苦送你们一条后路,好留着日后来报复于我?” 琴姐儿听不出她话的弦外之音,张牙舞爪地冲她吼道:“你胡说八道,我娘才不是贼!” 门外的清倌儿却是个明白人,赶紧站出来扯住琴姐儿,轻声安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等下父亲问起来就不好应付了。” “我不要回去!”琴姐儿一把甩开他的手,大步冲到桌边,抡起桌上的茶碗使劲砸到地上,“我叫你害我娘!我叫你使坏心眼!” “啪”的一声,碎了一地的白瓷片,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琴姐儿犹自不解恨,又将桌上剩下的茶碗一个个都砸了个干净,最后举起那只茶壶的时候,书华的脸色已是极不好看了!她疾步走了过去,劈手夺掉琴姐儿手里的茶壶,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回荡。 这一下子,是真的被震住了! 清倌儿傻傻地站在旁边,不知道此时该去帮谁,看这架势,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权宜之下,最好的选择就是作壁上观,省得人没拉住反而弄得一身sao。 琴姐儿是李氏二十五岁才生下来的孩子,李氏因着脾性刚烈,为了妾室的事情经常与三爷拌嘴吵闹,其中有好几回都闹得流了产,大夫说她身子不大适合生产。直到怀到第三胎,李氏经过静心休养,这才勉强生下了琴姐儿。因着是第一个孩子,故而非常疼爱,尤其是在义倌儿出生之前,简直是把她当成了珠宝一般疼爱。自小娇生惯养的她,莫说被人当众扇耳刮子,就是说两句重话也未曾有过! 不过就是几个破杯子而已,她竟然就被人这么欺负?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没出息的三丫头!琴姐儿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打不过她,干脆屁股一撅,滚到地上撒丫子哭了起来! 到底是个孩子,关键时刻就只能用哭来发泄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