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化坊,三十六号民宅内。 如今计划成功了,那些游侠也都离开,他们还剩下最后一个任务,截杀贺兰敏之。 事到如今,贺兰敏之的死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一枚棋子,流放也是重刑,只比死刑轻一点。 武顺从宫里出来后,病急乱投医地她竟然找到了叶法善,想求他帮忙想办法。 叶法善装神弄鬼一番,然后告诉武顺:“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陛下并没有削去国公的爵位,也许还有转机。” 武顺听了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所谓的流放不过是换个地方,只要有爵位在,也不会受苦。 只是她不会想到,她儿子之所以落到今天地步,眼前的道士也有一份功劳,而她却亲口告诉了叶法善儿子的踪迹。 同时她也彻底灭了心中的幻想,在叶法善的旁敲侧击中,开始琢磨怎么对付武后。 双方彻底决裂。 “流放益州么,我这个父皇真是心软,不过蜀道可不好走啊,出点什么意外很正常。” 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李贤坐在主位,兰儿在一旁给她倒茶,这次的事太过离奇,后来的尸体其实不是她,而是叶法善派人找的。 所以兰儿只出了一次场,感觉什么都没做,当时有那么多人看见,就连贺兰敏之的仆人都作证,人的确死了。 拖了这么久,死尸已经开始腐败,所以验明正身的时候,宪台的仵作也没怎么注意。 李贤信守承诺,把卖身契给了兰儿,然而兰儿却没要,说要跟随李贤,李贤正好缺人手,索性撕了卖身契,同意她的跟随。 “那些游侠拿了钱,我担心他们不会信守承诺,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叶法善坐在李贤左手边,还是那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道德。 李贤闻言摆了摆手:“不必了,如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你就在洛阳还有用。 光凭武顺的力量还不够,还需要她把武家四兄弟拉下水!” 李淳风闻言睁开眼睛,心中的震惊掩饰不住。 好大的一盘棋啊! 武家四兄弟,武元庆,还有武惟良,武怀运,都被武后发配到外地,不得重用。 李淳风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武家内部不合,只是他有些不了解,这些人将如何凑到一起。 此时此刻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李贤,如此年龄竟然如此可怕。 而在下手位的王勃,此时有些云里雾里,他虽然一直跟着,但具体安排都是李淳风和叶法善,他并没有做什么。 李贤一时还没想到怎么进行下一步,索性不去想,于是他看向王勃。 “子安兄辛苦了,之前也没顾得上你,既然来了洛阳,那就别急着回去了。” 王勃闻言有些犹豫:“这……杨兄一人在长安,我怕他忙不过来,我还是回去帮他吧。” 王勃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却也能看看出一些来,隐约之中,他觉得李贤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事实上李贤的阴谋虽然狠毒,但全程没有一个人死,那个尸体也是病死的农家女,李贤也给了补偿。 至于那些游侠,李贤也知道他们未必靠谱,不过这不重要,也许贺兰敏之活着还有用。 “呵呵,子安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刘伯回去了,有他辅佐华阴,你不必担心什么。 长安的食为天已经稳定,我打算再洛阳也开一家,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然后让兰儿辅佐你!” 听到自己,兰儿惊讶的抬起头,李贤微笑着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兰儿这个名字不好,兰花虽美,寓意却不合适。 我要你在阳光下成长,而不是幽暗的角落,如此你不如叫李昕如何?” 李淳风闻言扶须点头:“《小尔雅》有云:昕者,明也,这名字甚好。” 兰儿听到这个名字,也明白了李贤的用意,立刻伏地行礼:“多谢殿下赐名。” “呵呵,不必客气,按年龄我还需叫你一声jiejie,而且你貌似要比子安还大一岁呢,以后可要多照顾子安啊!” 听到李贤玩味的语气,王勃脸上微红,他虽然很聪明,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脸皮还没那么厚。 在洛阳开食为天,王勃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殿下,在洛阳开食为天可以,只是我们的钱……” 给李昕赎身花了三千贯,几乎是这几个月的盈利,虽然两项收益都在赚钱,但此时已经没什么流动资金了。 况且商队组建还需要钱,那边还养着二十多个孩子,所以花钱的地方太多,钱不够用。 “钱不够了?我记得前不久你不是说,账上还有四千贯么,怎么一下子就用光了。” 王勃闻言有些为难,透透看了李昕一眼,李贤恍然大悟,他之前一直没问李昕的事儿。 一旁的李昕则是脸色一变。 “你们给昕儿赎身花了多少钱?” 王勃本来有些犹豫,见李贤好像并不在意,于是身出三根手指道:“三千贯!” 李贤点了点头:“倒是不贵,那剩下的钱呢?” 王勃连忙报账:“之前您来洛阳,带走了四百贯,然后商队组建,进货又花了四百贯。 我们试制茶叶,又要养角斗士,而且长安食为天也要经营,现在的确是没什么钱了。” 李贤没听出什么不对,他之前攒的那点钱,这一次的确都花了,现在想开食为天的确困难。 只是要看封禅在即,洛阳现在热闹无比,各国使节纷至沓来,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可是没有钱,连店面都买不起,虽然租赁也可以,但会引来麻烦,李贤并不想这样。 扭头看向李淳风和叶法善,二人此时都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两一个史官研究天文的,一个道士四海为家的,还真没有多少钱。 至于王勃和杨炯两家,倒是有些积蓄,只是这次组建商队,两家也是投入了不少,所以一时间也拿不出钱来。 看着院子里的人指望不上,李贤起身来回踱步,要说赚钱的法子有不少,却都解不了燃眉之急。 李昕见李贤发愁,犹豫再三开口道:“不知殿下需要多少钱,我这些年虽然没什么积蓄,却也攒下了东西。” 李贤闻言看向她,发现她正在摘戒指、耳环,摆了摆手道:“不用你,你那些首饰也不够,洛阳现在寸土寸金,开一家食肆恐怕要五六百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昕脸色微变,她这些年攒下的嫁妆顶多一百多贯,和五六百还差很多。 思来想去,李贤开口道:“刘伯虽然回了长安,但那些茶叶却留了下来,好好运作一下,倒是能卖些钱。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现在大批的茶叶还没有出现,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 除此之外,我们可以卖糖!” 李贤本来不想把白砂糖这么早弄出来,可眼下确实缺钱,也只能提前开始了。 听到李贤要制糖,王勃眼前一亮,李贤早就把方法给了他,他也派人实验过,其实方法很简单。 黄泥水淋脱色法。 这个方法制作出的白砂糖,绝对是上品,价格比盐还贵,重要的是没人管。 有了李贤的吩咐,王勃信心满满地去做了,看着王勃的背影,李贤不由得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这样的王勃,还会不会流传千古,如果让王勃自己选择,也许他会喜欢这样的人生吧。 看到李贤三言两语就是王勃信心满满,李淳风和叶法善都觉得不可置信。 无论是茶叶还是白糖,他们都没觉得哪里特别,他们受限于眼光,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