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和树林都浸没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严寒之中,浸没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的阴影里,雪白、坚硬和洁净。
在一处山洞里,针对敌人的撤军举动,几个干部在应对行动的选择上产生了意见分歧,展开了争论。
“避实击虚是我们以弱胜强的斗争原则,敌人集中了兵力向土门村方向移动,封锁线已经瓦解,我们就应该向缺口方向行动。”胡嘉英在胡洞沟一战中表现不佳,觉得必须打消县委对自己的不良印象,才有前途,所以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发挥理论优势,“良岗庄,那里的地形地势最适合作为我们的根据,我们不仅要继续取出坚壁的物资,还要瞅准机会打击敌人。”
“敌人向土门村方向移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孟大哥、周队长他们的队伍可能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意味着他们正面临着敌人的合围进攻。”秦怜芳面露不悦地说道:“敌人的封锁线是不会无缘无故瓦解的,是孟大哥他们孤军作战的功劳。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他们最需要我们伸出援手,而不是逃避战斗,搞什么避实击虚。”
“避实击虚不是逃避战斗,是游击战术的基本原则,是我们赖以制胜的法宝。”胡嘉英反唇相讥道:“按照你的意思,用咱们这些武装力量向已经集中的强敌进攻,这是在葬送革命力量,是左倾冒险主义。”
“不用扣大帽子,如果说冒险。孟大哥他们孤军深入敌后,为打破敌人封锁。为咱们能在山里熬下去,那难道不是?”秦怜芳翻了翻猫眼,斥道:“我说的救援也要具体情况而定,不是盲目的向强敌进攻。避实击虚是吧,十里村方向的封锁也虚弱了,为什么不向那里行动?就算不能直接救援,牵制一下敌人也是好的。”
“秦怜芳同志,我提醒你不要感情用事。”胡嘉英眼珠转了转。别有用心地说道:“你和孟有田同志的关系很好是吧,在这种决定队伍命运的大事面前,我希望你能放下个人感情,客观地分析问题。十里村,那正处于土门村和良岗庄敌人的夹击之下,向那里行动,不是落入敌人的包围吗?”
秦怜芳脸隐隐地红了一下。但随即浮现出了怒意,冷笑道:“我和孟有田同志的关系很好,和周全同志的关系也很好,和队伍里的很多同志关系都很好。如果你把这种对战友的关怀和担心说成是个人感情,我你是太狭隘了。只有目的不纯的人,只有另有心思的人。才会曲解这种真诚的战友之情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怜芳和孟有田相处这么长时间,又在工作中增加了阅历和经验,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不是被人一说到心底的弱点。便喜怒形于色,气得无力反击的小姑娘了。这一番言语。不禁撇开了敏感话题,反倒把难题甩了回去。
胡嘉英张了张嘴,秦怜芳伶牙利齿是他所没有想到的,现在救援问题成了关系到是否顾念战友之情的问题,他再坚持己见,就要说出值得信服的理由。见死不救,无论在道义上,还是在感情上,都不能为人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