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道钻得——”孟有田直着身,直用拳头捶腰,苦笑着摇头道:“说实话,就是咱们那的地道我也没钻过几回,真象小秦说的那样,光耍嘴皮子,不干实事。”
“孟大哥,你还记得我的胡说八道呀?”秦怜芳有些嗔怪,又有些不好意思,分离后的重新相聚,似乎将她刻意造成的疏远给拉近了。
“呵呵。”孟有田笑了笑,就着小全的手跳下炕,坐在了凳子上,这才开始仔细打量所处的地方。
屋里摆设得很凌乱,不象是住人的屋子,一铺破炕摆着坛坛罐罐,刚才出来的洞口就在炕上。窗户被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亮也透不出去,墙被熏得很黑,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不太习惯吧?”秦怜芳的局促在慢慢消失,口齿伶俐起来,看着孟有田在东张西望,笑着说道:“这里不比咱根据地,吃的、穿的,以及生活习惯都不一样。我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别扭,到现在才算刚刚适应。”
“秦指导员适应得很快,现在走到外面,也不会引人注意。”小全笑着说道:“有田哥,你来了就好。不用到外面奔波作战,只要帮俺们出出主意,多想办法就行。”
孟有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只要不给你们添累赘就好。看俺,不是官儿,倒有官儿的派头,还带着两个警卫员呢!”
“可惜没有马骑。”小全打趣道:“不过,弄头骡子,或是毛驴,还是可以的。今晚就算了,明天我带你出去看看,看看敌占区的样子。”
孟有田点了点头,开始询问最近的情况,特别是便衣特务队,这是心腹之患,也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小全和秦怜芳详细地说着,孟有田的脑中逐渐形成了清晰的印象。出谋划策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斗争的残酷和激烈,有些出乎了孟有田的预料。他有些惊讶,也很佩服小全和秦怜芳,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这种精神状态,真的了不起。
“……经过我们前段时间的活动,有些炮楼子是显着蔫点!可是有的比早先还咋唬得欢。小张庄新来的皇协军头目就很凶,抓人要伕夫,勒索敲诈,大挖封锁沟。我们组织了两次行动,想除掉他,都没有成功。”
“便衣特务队就驻在小张庄据点里,跟我们交过几次手。有一次被我们引到伏击地,死伤了不少。现在,他们也在改变策略。往常都是夜间活动,昨天却是晌午过了才出来。都是带短家伙,穿便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分了多少路来的。到了何村、小屯,净装问路的、串亲走错道的,钻胡同,找背旮旯的地方,不显眼的矬房子串。”
“以前据点里的日伪军通常在白天行动,现在也在变换方式。夜间出动,拂晓时包围村子,进行搜捕抓人。还四处乱挖,寻找破坏地道。”
后山墙突然咚咚咚咚地响起来,秦怜芳听了听,说道:“可能是赵队长过来了,我去看看吧!”说完,一阵风似的走出屋去。
“秦怜芳同志挺能干的。”小全笑着说道:“她现在也顶个台柱子了。别看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干工作可是挑得起来,戳得住个的手。从来没有听她叫过苦,嚷过难……”
小全正念叨到这,秦怜芳一步闯进来,疑惑地问道:“什么苦啊难的……”随她进来的正是这次率队前来的赵振华。
“正说你的本事儿呢!”小全站起身,和刚进来的赵振华握手:“老赵,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过封锁沟还顺利吧?”
“一点事儿也没有。”赵振华笑着抓住小全伸出来的手。
小全嘴里说着:“来,坐,坐。”左手从兜里掏出盒纸烟,笑道:“来,从敌人手里缴获的,今儿破个例,让你们尝尝这个。”
孟有田笑着接过来,说道:“嗯,在敌占区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敌人有啥咱有啥,就看咱们干得好不好。有他们吃的肉,就有咱们吃的。有他们抽的烟,就有咱们抽的。”
“那可就看孟大哥你的了。”秦怜芳笑道:“要说吃肉,我们可都馋了,就等着你来给开荤呢!还有这衣服,你也给弄件新的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