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俺哪是那种人哪?”孟有田咧了咧嘴,调侃道:“俺巴不得大家伙都贼厉害,这样就不用老拉着俺这个残疾人打仗了,俺就能回家过舒心日子了。”
“哼,你小子就这点不好,太恋家。”古庆山有些无奈地哼了一声,不无惋惜地说道:“你要不是东骗一姑娘,西骗一媳妇儿,现在至少也在区委会里有个位置了。你,你说你咋……”
“古书记,古大哥,您跑题了。”孟有田有些尴尬地打断了古庆山的数落,“这说反扫荡呢,咋扯到俺媳妇儿身上了?再说了,俺也没骗谁呀,都是她们上赶着的,哭着闹着要跟俺,俺这个人又心软……”
“心软?你还多情呢!”秦怜芳翻了翻猫眼,揶揄了一句。
孟有田瞪了秦怜芳一眼,岔开了话题,反问道:“别说俺了,交代给你的工作咋样了?游击队要深入敌后,这戏得抓紧演了。”
“东西明天准送到。”秦怜芳很有把握地说道:“那些假枪假炮也在村后山坡的树林里赶造呢,今晚就能弄好。”
“嗯,你俩还有事瞒着我们?演戏,演什么戏?”古庆山疑惑地问道,其他人也面露茫然之色,把目光投在孟有田和秦怜芳身上。
“是这样的。”孟有田解释道:“本来只是个想法,寻思着先准备好,也没定啥时候用。既然今天已经定下了深入敌后的策略,俺就想提前用用这个证策,给敌人添点乱。秦指导员,你接着说。”
秦怜芳抿了抿嘴,微笑着说道:“孟大哥让我把各村给主力部队做的军装运过来一批,又找了会木工的民兵,在村后的山坡上造些假武器,准备让民兵装成正规部队,吓唬吓唬敌人。”
“假武器?咋造的?”赵振华有些傻乎乎地问道,这个花招挺新鲜,也难怪他搞不明白咋回事儿。
“就是用木头削巴削巴,再涂上点黑色,轻、重机枪就造出来了。”孟有田坏笑道:“咋样,用不用给你们造几门大炮,再弄些破铜烂铁用麻袋一装,放在车上走路都带着响,很象那么回事哩!”
“假的呀,还是不带了吧,不方便。”赵振华摇着头,斜睨着孟有田直啧嘴,“这招儿你也想得出?啧啧,这脑袋咋长的哩?”
“嘿嘿,这有啥新鲜的,鬼子不是也装过皇协军?”孟有田坏笑一声,说道:“正好咱们还抓了些俘虏,正好让他们把消息透出去。别人不敢说,那个岳培坤太多疑了,他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的人马可是他升官发财的资本,可不敢轻易蚀了老本。”
“蒋干盗书,我想到这出戏了。”古庆山一拍大腿,笑道:“得,咱们还真得好好演场戏,让敌人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有田,你说,这戏该咋演,俺们都听你的。”
“呵呵。”孟有田笑了起来,说道:“一点也不复杂,明天军装到了之后,让游击队和民兵都穿好,等到天黑……表演不必那么严苛,只要让几个准备被放走的皇协军在朦胧的夜色中看上几眼就够了,当然要象是无意中让他们看到的。场院里几百人穿着八路军军装、戴着军帽在走动,火光闪烁中,带支架的大家伙赫然摆放,枪枝整齐地架着。再加上几个伤愈赶来参加战斗的老八路,在俘虏不远处用极侉的南方口音白话那么几句,效果还是很逼真的。
皇协军的组成相当复杂,其中地痞流氓加无赖是想穿上这身皮,扛上七斤半,更方便欺压良善;有些人害怕离开家,当伪军是为了挣点钱养家,心态则很无所谓。
在这个时候释放部分俘虏,除了要把假情报透露给敌人外,也有瓦解敌人的目的在内。当然,孟有田对此并不象一些人那样乐观。同是中国人怎样,受到鬼子虐待又怎样?国家民族的大道理谁没听过,不是照样有人当侵略者的帮凶。
对很多人来说,更希望在忍辱苟生的情形下,事情会有转机。人对本身生命的珍惜异乎寻常,不论这个生命处在如何恶劣的情形之下,哪怕象狗一样,哪怕违背良心,都要活下去。对这种情形,有一个专门名词叫做“偷生”。
表演完毕,小全和赵振华便率领着百多人的队伍趁夜出发了。准备是充分的,责任是沉重的。干粮、肉干、咸蛋……好吃的尽可着他们带;三八大盖、机关枪、短枪,集中起来的好武器和缴获的弹药尽可着他们背。
没有人给他们压力,但压力是自然而然存在的。越是这样优待,越让人觉得肩上的沉重。反扫荡成功的责任,他们必须义无反顾地承担起来。r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