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想要再照着前头的法子,如法炮制,徐氏这时候却知道挣扎了。 平日里,白棠的手劲要大些,只是这会儿,徐氏拼了命一样,就像那鱼儿上了砧板,她差些按不住。 她知道动作上不能有一点迟疑,毒药在体内停留的时间越长,对娘的身体伤害就越大。 这时候,好言相劝是不能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我来按住白婶儿,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石永言风风火火赶回来,白家的院门是开着的,他已经听阿梅说了个大概,见白棠的动作,知道是在救人。 两大不就走到白棠身边,双手很有分寸的将徐氏的肩膀给按住了。 白棠赶紧趁着机会,给徐氏灌凉水,就这么灌下去,吐出来,再灌,再吐,一连接着四五次。 “白婶儿的身体吃得消吗?” 白棠额角头发都是汗,湿漉漉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要救命,顾不得这么多。” “白婶儿吃的是耗子药,就算你用这个法子让她都吐完了,也还是要解毒的药。” “我有药。” 石永言的声音很稳,他进门就是相帮,没有多问一句话,家里有个熟悉的男人镇着,叫白棠生出一股安心。 “有药就好。” “大姐,热水烧好了。” 阿悦急急忙忙跑过来道:”浴桶已经搬到房里,热水装满了,鸡肠菜全搁里头了,。” “好,你帮我一起把娘扶进去。” 白棠转过身道:”石头哥,我爹还晕着,劳烦你去照顾些。” “好。” 回答得极其简单。 白棠的心却慢慢回到了原位,连着阿悦一起,左右两边将徐氏架起来,到了屋中,脏了的衣服都脱下来,然后将整个人都泡到热水中去。 大桶的热汤药散发出一丝甜腥味,白棠再折身,将那株断成几截的灵芝取来。 “娘,这是能救命的,你张开嘴。” 白棠将灵芝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手指掐住徐氏的双颊,迫使其张开嘴。 无奈徐氏吐得怕了,牙关紧锁,撬都撬不开。 “娘,你不能有事,吃了药就会好的。” 白棠拼命忍着眼泪,阿悦还看着呢,她不能哭,她千万不能哭。 双眼紧闭的徐氏像是听到了大女儿的声音,没有再挣扎,很是顺从的张开嘴。 灵芝一口一口送进口中,甘甜的香气,慢慢四溢开来。 白棠又让阿悦不停的加热水进来,一边将浴桶中的水舀出倒走。 阿悦发现浴桶中的水,仿佛有什么杂质在里头,脏脏的。 “隔壁jiejie在帮忙烧热水,让我进来帮忙就好。” “也好。”白棠额角的汗沿着眼睫滴下来,落在眼睛里,辣辣的,她赶紧用手去抹。 “大姐,仔细手上有毒。” 阿悦喊了一句,另外取来快干净的帕子,在她脸上印了两下。 白棠舒一口气,阿悦比她还细心,两个人的手都在有毒的热汤中浸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眼珠子。 就这样的体力负重,差不多整桶的热水被换过三四遍,水质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阿悦的手臂都快抬不起来,白棠也累得够呛,等再次打开门,热水桶好端端的,已经被放在门边。 她一怔,立时反应过来,是石永言在帮忙。 这个时候说什么谢谢的话,已经没有功夫,等爹娘都没事了,再提这些。 这般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徐氏全身都开始发汗,呼吸声也比前头明显多了。 白棠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去抹娘亲额头上的汗,发现娘的眼帘微动,眼珠应该是转了一下。 心中实在窃喜无比,大声喊道:”阿悦,娘要没事了,娘快醒了。” 阿悦迫不及待的,整个人都快趴在浴桶边,一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遗漏了什么。 白棠将热水一瓢一瓢舀起,从徐氏的头顶缓缓冲淋而下,促进其体内血液的循环速度,更加速利用灵芝的排毒功效,将毒素尽可能过的排出体外。 徐氏的眼帘很吃力的掀开,眼珠子有些定定的,声音嘶哑着喊了一下:”大姐儿,救石娃。” 又重新晕厥过去了,阿悦吓得不行,扯着白棠的衣袖:”大姐,娘,娘要不要紧了!” “应该算是救回来了。”白棠又让阿悦搭手,将徐氏抱出来,全身抹干,换了干净的衣衫,在床上放好躺平。 地上都是水渍,一地狼藉。 白棠走向门边,双腿都像是灌了铅,拖都拖不动。 推开门,石家兄妹都不在院子中,但是院子里头收拾得干净整齐,那些呕吐物已经被清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白棠使劲吸一口气,折返进了爹睡的那一间。 石永言站在床边,听到她的脚步声,掉转头来看着她道:”白叔已经醒了。我让阿梅先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白棠慢慢点了点头:”平梁镇上有变故,药铺都关了。” “我知道,我就是从那里回来的,让她去的小丘山,只是路有些远,可能要晚点才能请回来。” 石永言偏让过去些,白棠可以走到床前来查看白岩的伤势。 白岩的头上被包扎过,虽然简单却很有效。 “白叔的伤口在后脑勺,流了点血,问题不很大,就是白婶儿,听说吞了耗子药?” 白棠心里头其实乱得一塌糊涂,但是瞧着爹已经清醒,稍微好过了些:”爹,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剩余的力气,白棠整个人都在摇晃。 石永言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避嫌了,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臂,从身后扶稳了她:”阿棠,白叔的身体还虚弱。” 她听懂了,这个时候,她是万万不能够再倒下来的,咬破舌头喝了血,也要硬撑住。 白岩的脸上有一层茫然,是那种深度昏迷的后遗症,明明能够听见白棠的话,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张开嘴想要回答的,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爹,讨债的上门,怎么会把石娃带走?” 白岩挣扎了下,忽然激动起来,似乎想要坐起来,但是他的双腿早就断了,根本就不可能坐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