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白棠预备着直接回家,想了想,还是拐个弯去了平梁镇的边上。 她记得那里有几家铺子,可以捎带些吃食回去。 才出笼的馒头上,特别馋人。 白棠要了几个白面馒头,热乎乎的,还烫着手。 往旁边几步,是的酱rou铺子,方正的匾上写着毛家酱rou。 正好有人买酱rou,店里的伙计揭开蒙着酱rou的白布,店里点了灯烛,晕黄的光照在五花酱rou上,隔得远远,都像是散发着引人口水的香气。 伙计的动作很娴熟,一片片飞薄的rou被盛放在荷叶中,最后还给撒上一层芝麻混合的香料。 白棠不得不承认,她肚子里有多少只馋虫,已经全部都被吊到嗓子眼,大概一张嘴都能爬出来。 她来来往往,在酱rou铺子前走过很多次,从来没有停下脚仔细看过。 要知道,有些好吃的,落到眼里,再想拔出来,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看了看旁边牌子写的价钱,又掂量下口袋里的钱,用了三倍的劲儿,才努力拖动了双腿离开。 白棠不住同自己说,等手头宽裕了,买上一大块酱rou,也不要伙计切,两只手捧着大口啃,啃到满嘴流油,那才叫一个过瘾。 背着竹筐,手里头抱着馒头,白棠脚底下生风,跑得飞快,要是在酱rou铺子前多待会儿,她觉得自己恐怕要把持不住。 到了自家门口,里面的灯烛很暗,灯油蜡烛都是钱,能省则省。 “我回来了!”白棠心情大好,朗声喊了一句。 阿悦在里头应了:“大姐,我就来开门。” 白棠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觉得侧面好像有人在看着她,一转头,就见着石永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了院门,盯着她看。 是听到她的声音了?还是正巧? 白棠冲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阿悦的脚步声蹬蹬过来,将院门一开,热乎乎的把她给拉进去了。 “大姐,你怎么才回来,爹说不放心,才要娘去村口候着,我说外头冷,让娘批件厚衣裳,你就敲门了。” “爹,我回来了,娘,我回来了。” 白棠唤了两声,见阿悦热心的想要来接过她的竹筐,连忙就阻止了。 “今天的货重,你拿不动。” 阿悦啊了一声:“大姐,你采了多少草药,我都拿不动了?” 她的小手才碰到竹筐边的麻布袋子,里面就是一通搅合,把她吓得哇哇乱叫。 “大姐,这里头是什么啊,怎么还会动的,还有什么尖尖的,我的手好痛啊。” 阿悦捧着手掌,眼泪都快出来了。 “都说了别乱动的,快点过来,让我看看出血了没?” 白棠将东西都给放下,徐氏已经拿了一盏灯过来:“就听到你们姐俩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山里抓到了妖怪。” 阿悦的手摊开在光线底下,手心红红的几个点,所幸没有出血。 白棠松了口气道:“今天算是有点好的,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她这么一说,徐氏也好奇了,石娃见袋子里的东西会咬人,不敢靠近,只躲在徐氏后头。 白棠将绳子解开,小心翼翼的,不让鸡嘴碰到自己的手,还是准确的抓住翅膀,提拉了一只锦鸡出来。 对面三个人,同时哇的一声大喊。 等第二只提拉出来,又是哇的一声。 躺在屋子里的白岩忍不住了,咳嗽两声道:“大呼小叫的,能招狼!” 徐氏笑得合不拢嘴:“拿进屋去,给你爹也瞅瞅,不然他又要从床上滚下来了。” “娘,我买了白面馒头。还有新鲜的菌子。” “我,我去做个热汤。” 先不提两只白锦鸡能卖多少钱,就见着一家人喜滋滋的样子,白棠都觉得值了。 将锦鸡提到屋子里,白岩也吓了一大跳:“大姐儿,你在山里头抓的?” “是啊,就在福明山上。” “这两只个头不小,爪子利得很,你没受伤吧?” 白棠将抓鸡的过程绘声绘色的说了,白岩听得直点头。 “我们家大姐儿就是能干,大事小事一把抓。” 白岩让她再走近些,仔细的看过以后:“要是杀了吃,就可惜了。” “凶着呢,刚才还想啄阿悦的手。” “它们懂什么,只以为要把命丢在你手里了。” 白岩冲着她招招手,让她附耳下来,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棠笑得眼睛弯弯的:“这样也行?” “你试试就知道了。” 白棠一手一只,将锦鸡提到后院,往地上一扔,然后跑去灶房拿了把菜刀过来,坐在井台边,装模作样的磨了磨,又举到两只跟前晃了晃。 这才,扔着不管,先去吃饭了。 “你爹让你去做什么?”徐氏做好一大碗的菌子鲜汤,端上桌。 阿悦抓了个馒头,一掰二,给了石娃一半。 “爹说,畜生也长心眼,先吓唬住了,在家养几天再说,要不然野生的,穷折腾,怕折腾出事来。” “他知道的倒是多。”徐氏盛了汤端过来,“不是说鸡眼睛不好,夜里什么都看不见,能看到菜刀?” “家里的菜刀,每天都是切红薯,切野菜,从来没切过rou,我要是那两只锦鸡,我才不怕。” 阿悦的话,把徐氏和白棠逗得大笑。 白棠摸了摸阿悦的头发:“阿悦的话也有道理,我们家的菜刀上没有沾过血腥。” “胡说,前年过年的时候我还用那把刀杀过一只鸡,过年的时候,你们怎么都给忘了。” 白棠用力想,前年过年,她还没来这个家,难怪没有这段记忆了。 “我去端给爹。”阿悦最懂事,照顾好弟弟,又想着躺在床上的白岩,“娘,我陪着爹一起吃行吗?” “也好,你们说说话。” 等肚子吃饱,全身都暖融融的,白棠起身去看看,后院的效果如何。 “大姐,点个灯,今晚月亮不出来,看不清楚。” 阿悦一只手笼着火,生怕被风吹灭了。 白棠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后院里也太安静了。 忽然,那只母锦鸡大声的喊了起来,咯咯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