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太损了，还是你损招多。”

小红楼新装修的写字间里，两人坐在电脑前，王嘉婕边摇头边对魏昆说道。

魏昆早就习惯了大师姐这张攻击性一般般的破嘴。

“这不是损，是很有效的营销手法。”

他转头看向王嘉婕道：

“斯金纳箱理论，听说过吗？”

王嘉婕作为正经八百的双料博士、东河大学预备青年讲师，知识储备自然相当深厚。

她信心十足、理直气壮地道。

“我不知道！”

“嘿！你不知道你神气什么？”魏昆气乐了。

“因为我发现你懂这么多，学历还是不如我，所以我高兴。”

论精神胜利法还得看她。

魏昆指着屏幕上的抽奖结果，道：

“斯金纳箱的本质是新行为主义理论中的cao纵性条件反射。一句话概括说，无论是小白鼠还是人类，只要是哺乳动物，就会对随机现象有着难以控制的沉迷。”

王嘉婕撇了撇嘴：“就像是赌博、彩票和游戏抽奖？所以你才把「升级套餐」的体验资格，表面上做成了随机抽取，其实是只要回复了就一定能抽中？你这不是金镶玉骗局嘛！”

“和商场的金镶玉骗局大概同理吧，但也有不同。”

魏昆耸了耸肩。

“起码，我们能给出的是货真价实的服务。而不是把一个几块钱的破石头卖出几百块。”

女孩中的卢欣蕊，正好奇又崇拜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她私底下努力学习过计算机方面的书，但依旧看不懂由王嘉婕写出来的程序代码。

王嘉婕作为崔忠识的得意门生，实验室的大师姐，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这手漂亮的代码功底，放在最一流的学校也是极为出彩的。

现代人的生活还是太忙碌且疲惫了，精力有限，所以兴趣有限。

光伬医生的第一次治疗结果让绝大多数人赞不绝口。

可这不意味着他们能立刻接受更昂贵且未知的「升级套餐」，要知道2888元起步、上不封顶的「升级套餐」，光是价格就让人望而却步，关键的是没有相似案例可供参考。

所以很多顾客还是持着观望的态度，宁愿再接受一次几百块的普通治疗服务。

已经尝到甜头的魏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宝贵的赚钱机会。

为了帮拉拉建立回收站的事，他跟着王嘉婕开着破卡罗拉跑遍了东河市周边全境。

作为准一线城市，东河市的房子和地真是太贵了。

贵到魏昆怀疑人生。

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价格让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才为突破100万的存款高兴没多久，又无奈地认识到了这点钱什么都不够干的残酷现实。

他唉声叹气，言语里怀念曾经去西南旅游，那几个每年还会过泼水节的城市。

王嘉婕却告诉他。

不算东河市，距离不远的魔都也有泼水节，用速溶咖啡把外地人泼出魔都的那种。

“你少搞点地域黑吧，大师姐，你想想你老家哪的？”

王嘉婕羞愧得不说话了，恨不得钻进地道里。

不得不说，魏昆设计的抽奖体验很有效果。

电脑中的数据显示，表示出愿意尝试「升级套餐」的回头客越来越多的。

刚安静一小会的办公区，又陷入忙碌且幸福的吵闹之中。

卢欣蕊也顾不得偷学技术了，急忙跑回工位，戴好客服耳机，认真地回应起患者顾客们的咨询问题。

她此时接待的顾客是位姓陈的中年男人。

陈姓中年男人措辞严谨有序，在电话中说道：“如果还是催眠疗法的话就算了吧。这种方式对我效果一般般。想以根本性的角度解决问题，就必须从现实出发。”

卢欣蕊细声细语地应付着，笔尖忙碌不停，快速记录着。

「知识分子」……

「现实型偏执」……

「幻觉画面疗法效果较差」……

她连连点头，突然捂住话筒，高喊着魏大哥。

“魏哥，这有个你提到的典型患者！”

每个人的体质、思想和撞鬼能力都不一样。

有的人天生体格强、阳气壮，而且记忆力又差，拉拉的闹鬼幻觉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场小灵通音质、标清画质的普通梦。

醒来之后就全忘了，不会有太深刻的感受。

还有的人本来就神经衰弱，容易做梦，天天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出现什么都不会让他们感触太深，更多的是有趣和稀奇。

因此这种人接受治疗的效果同样不是很理想。

这让魏昆认识到，催眠幻觉不是万能的，也有不小的局限性。

他在着手逐步改善这项服务。

既然要改善，就要从最难的开始。所以魏昆让女孩们留意一些具备以上特征的典型患者，作为前期需重点攻克的难题。

他表扬了卢欣蕊。

给这妮子高兴得抿起嘴巴，又努力忍住上扬的嘴角。

她将患者信息交给魏昆的时候，特意打听起了些计算机方面的入门书籍。

魏昆思索片刻，没有急着处理手上的事，而是认认真真地帮卢欣蕊写了一大长串书单，叮嘱道：

“有不会的就去问王博士，她要是敢摸鱼敷衍就告诉我。”

卢欣蕊迟疑着道：“不会扣她工资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觉得王博士人蛮不错的……”

“我要是敢扣她工资，她第二天就敢吊死在我家门口。”

魏昆太了解王嘉婕的性格了，她倒是不在意钱，而是看重跟薪水挂钩的水平问题。她极度讨厌别人说自己笨，或是看低自己，真的会当场发狂。

“我的意思是，如果王博士因为什么原因顾及不上你的话，你再来找我告状，我替她教你……”

卢欣蕊捕捉到某个关键字，耳朵一动，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露出白皙细腻的小臂。

“领导，我能不能现在就告状！”

魏昆察觉到背后某位高级知识分子投来的警惕目光，连连摇头道：“不行！王博士她小心眼——”

“姓魏的！我都听见了！”

“我故意的，激将法懂吗？”

“……”

王博士就吃这一套。她气鼓鼓地拽起卢欣蕊就往外面走，要带她现在就去买书。卢欣蕊推脱不过，在得到魏昆同意后，只能跟着这位热心大jiejie上了车。

魏昆终于不用再忍受某位大龄剩女的幽怨嘀咕了。

其实他也是想岔开王嘉婕。

跟拉拉有关的事情还是少让她知道为妙。

他掏出手机。

手机还是那副车祸现场幸存般的凄惨样子，破破烂烂的往外渗着血。

“拉拉，让你看《午夜凶铃》，学得怎么样了？”

拉拉幽幽道：“不就是装死人打电话嘛……我一看就会了……”

它的「开宝箱」能力，能够收集到被遗失的记忆。

其实不只是记忆……

还有，真正的，亡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