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之后沈天明才返回冰城，沈城那边的省供销社订单已经签了。

十万瓶，而且是全款。

“老爸，厉害啊。”沈青看着订单，竖起大拇指。

沈天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那是，你老爸我谈判时是寸步不让，虽然花的时间多了点，但值。”

他还送了一些礼，这些就没必要跟儿子说了。

等壮酒在辽省那边大卖之后，那边供销社得主动来找他追加订单，那时候就该对方求着他供货了。

“这段时间生产和销售还顺利吗？市酒厂没再搞事吧？”

沈青嗤笑一声：“他们也要有能力搞事才行，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白酒的市场确实在扩大，但许多地方小酒厂也在扩张，市酒厂的北大荒因为之前停产，导致部分地区缺货。

虽然现在补上了，可之前一些习惯喝北大荒的人忽然发现，好像别的酒也还行。

北大荒想要重新夺回市场，难度成倍的提升。

更何况壮酒的广告效应越来越好，抢走了最大一块市场，这是其他所有白酒都抢不到的。

市酒厂还给所有职工涨工资，涨退休金，这将成为压垮市酒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说这几天市酒厂的张思达都不敢露面，多少合作单位都等着要钱呢。

沈天明有些兴奋：“那你说市酒厂还能撑多久，什么时候市里才会主动跟我们联系，要不我探探口风？”

壮酒卖的太好了，按照现在的进度，十月份就得满负荷生产，那时候又到了冬天，销量会进一步上涨，岂不是要供不应求了？

有钱挣不到，那就约等于亏了。

沈青想了想：“市酒厂衰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但市里领导不可能这么快做决定，毕竟刚帮忙贷了款，又帮忙联系原材料等。”

“咱们更不能主动联系，不然条件肯定很难谈。多给一些钱没问题，万一他们要咱们全部接手市酒厂的职工呢？”

好几百个完全没啥用的人，凭什么他们要白白养着？

“这样吧，我想想办法，鼓励一下市里的领导，有好的想法，那就大胆去做嘛。”

……

龙江大学。

教授熊英武正在上一堂公开课，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一些站在后面的。

他是整个龙江，乃至全国都有名的经济专家，与南粤的一位专家被同行并称为南卓北熊。

四年前刚拿到全国最高的经济科学奖，目前继续在龙江大学任教，还是副校长。

平时除了学校的行政工作，主要是带博士生，但他一学期还会讲两堂公开课，许多学生都会慕名而来听课。

此时沈青也坐在教室里，他对这种基础理论的公开课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熊教授这个人。

熊教授认为有利于生产力发展的产权形式就是先进的，是适合种花家的，公有、私有也是相对的，往大了说，国与国之间，不就是私对私？

所以他也是坚定的支持国企可以卖给私人，鼓励民营企业发展的经济专家。

他还是省市领导的座上宾，是市里的经济发展专家顾问。

熊英武讲完了他的公民产权本位论的基础，看看还有时间，随口问道：“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探讨，在我的课上可以畅所欲言，毕竟你们才是种花家的未来。”

很多同学都踊跃举手，尤其是一些硕士研究生，他们可都想考熊教授的博士生，那样毕业后有机会直接到京城部里去上班，起步就比别人更高，未来才能走的更远。

熊英武正打算随便点一个呢，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同学直接站起来。

“熊教授，你讲的理论太深奥了，能不能用一点简单的例子来详细讲述一下？”

“比如就以咱们冰城的一些国企为例，我听说好多国企今年都在走下坡路，像是市酒厂、市服装厂、市修配厂等，但好多同类的民营企业却发展的不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

熊英武点点头：“这位同学的提问很有意思，也很值得探讨，其实前几天我在省里开会，许多专家也都在探讨这个问题。”

“民营企业也是市场经济的一部分，我们鼓励民营企业的出现，鼓励其发展壮大……”

熊英武觉得今天这个同学的问题太好了，正好他可以告诫这些学生们要重视生产力发展的历史规律，真正做到学以致用，未来才能帮助种花家更快的发展。

“我以市酒厂为例，市酒厂我认为应该售卖给民营企业，甚至是外资企业，因为其不值得市里更大的投入。”

“我们要保持冰城的优势产业发展，提高技术水平，增强全国，甚至国际上的竞争力，这些也是未来走向国际化所需要的……”

许多同学都在低头记笔记，沈青的嘴角也向上勾起。

不用老爸去打探市里的态度了，熊教授这边已经能代表市里的态度。

“熊教授，你的意思是冰城要调整产业结构，将一些亏损、且不重要的企业放弃，卖给民营企业或者外资企业，比如市酒厂，用这笔资金来帮助我们的优势产业进行技术升级，提升我们整个城市在未来的竞争力？”

熊英武一脸赞许的看着沈青：“这位同学看来是听懂了，这就是我的意思。”

“几千年前到现在，包括国外发达地区，没有哪个城市能够兼顾所有的产业，必须有所侧重。”

“我们必须着眼未来，否则必然会埋下重大隐患。”

“砍断一些枝丫，可以化作养料，帮助果树在未来长得更高，结出更多的硕果。”

公开课结束之后，熊英武收拾了一下教案，觉得应该再去市里一趟。

前几天市里的领导就问过他的建议，他提出来后，并没有被采纳。

但今天他准备再去一次，必须说服市里的领导，这才是对冰城负责的做法。

沈青跟着其他同学一起走出教室，今天这堂课的内容讲的这么好，怎么能只有这几百个学生知道呢？

最起码，得让市酒厂的职工们知道，好让那些有关系的赶紧想办法调走，保住自己的铁饭碗。

至于说这样可以帮他家收购市酒厂更顺利，未来减少支出，减少管理麻烦，这只是顺带的，绝对不是他的目的，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