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璇上下看了看赵长宁,才瞪了瞪眼道:“不说就算了,回头我再跟他好好聊聊。”
虽然说是叫李行瑜过了关,但这事儿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再想到方才李行瑜偶尔偷偷瞧向赵长宁的眼神,总让她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但赵长宁是什么人?哪里会叫她给诈出来,闻言便只看着代璇笑。
这厮笑的太温柔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代璇摸了摸后脖颈,才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长宁伸手推开了窗子,有凉风忽的一声吹了进来,吹乱了代璇的发丝。
风中带着湿气,凉凉的,深呼吸一口,从鼻尖透到心口。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代璇看着灯火闪烁的永河水,俯身趴在了窗棱上。
锦堂春的格局是非常好的,四面都是景,代璇看了看永河中各式各样的河灯,忽然想起上一次来时的情景。
当时她是许了什么愿望来着?
回头瞥了眼摆在桌上的红色鲤鱼灯,代璇直起身子道:“不如陪我去放灯。如何?”
远处的戏台子上,依旧有人在咿呀咿呀的唱着,嘈杂的人声此时都成了可爱的背景乐。
赵长宁正开了一侧的门,斜倚在栏杆旁吹风,长长的马尾随着风悠悠飘起,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只能看见他模糊的侧脸。
线条柔和了许多,整个人也温柔了许多。
赵长宁转过身来,似乎没有听清代璇的话似的,先是有些疑惑。在看见代璇视线落到鲤鱼灯上时,才浅浅一笑道:“想去放灯?”
于是两人便提着那灯出了门。
楼下说书人已经不在了,但依旧很是热闹。
代璇跟在赵长宁身后下了楼。抬头却发现有许多人在看。
赵长宁便握住了代璇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纵然两人的手都隐在了宽袖之下,可明眼人自是能猜得出来。
然后就有人嘀咕起来。
“若是不喜,便把帽子戴上吧。”赵长宁低声道。
虽然说京中仕女出门时,多数都会戴帷帽。但也并非绝对。
更何况赵长宁在北疆和西疆待了这几年,见过了不知多少抛头露面的女子。
他觉得那样没什么,人生来就是给人看的,又不是长的丑,还怕人看?
代璇的长相他是很满意的,因此不介意给人看看。
当然。他也尊重代璇的意思,若是她不喜被人注目,藏起来也无妨。
不过若是这样。就稍嫌害羞了点。
毕竟身为王妃,日后被人注目的日子还长着呢,早晚得适应。
代璇低头咳嗽了两声。
虽然赵长宁的体贴让她有些开心,不过她哪里是因为被人注目才不好意思的啊?
人家是怕被人认出来!
即便是有了婚约,还是不该太过亲密的么。
万一这楼里坐了哪个卫道士。人身攻击她怎么办。
嘛,她还有点侥幸心理。如果没人认出来,皇后知道她不听话的几率不就小些么。
虽然说知道跟皇后是利益冲突,不和的一定的,但能晚点翻脸,还是晚一点吧。
毕竟人家现在是母仪天下,她将来还要在人家手下讨饭吃。
赵长宁再能耐,也不能明着跟嫡母对着干的。
他这种身份,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可以无视传言,但礼法道德不可有瑕。
孝之一字,不可轻忽。
代璇从善如流的拉下了兜帽,然后握了握赵长宁的手道:“走吧?”
他们一行人除了几个侍女外,都是气息彪悍的青年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便是有人嘀咕几句,也不会太过分。
毕竟是佳节,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事不是。
锦堂春就在永河岸边,门前挂着一排红灯笼,喜庆的很。
代璇朝周围看了看,便拉着赵长宁往旁边一个卖灯的摊位上走去。
“你看这个好不好?”代璇抬手一指。
赵长宁一看,却是跟代璇手中提着的鲤鱼灯很是相似,然后便笑了。
于是买下,然后携手去河岸上放灯。
赵长宁蹲下身子,用手撩起河水,接着洒落一捧银辉:“你许了什么?”
代璇只管抿唇笑:“说了就不管用啦。”
其实谁都知道,这放河灯许愿,不过是对美好的期盼而已。
没有人会许愿天上掉下三百两银子的。不过也许会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两人放好河灯便让出了位置,在河堤上溜达起来。
不知何时戏台上的声音已经停了,倒是从河里的画舫中隐约飘出优美的琴声。
接着又是一个清亮而又高亢的声音伴乐而歌。
代璇听得眯起了眼睛:“有点儿想知道这位歌者是什么样子呢。”
赵长宁停步站在代璇身旁,静静听了一会,然后那声音便随着画舫渐渐远去。
许久,赵长宁突然道:“等过了中秋,你来紫园住几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