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急忙说道:“金堂主,这望气之事,是小弟的职责,小弟眼拙,看错了风头,害得我家大帅误入台风,还请大帅治罪!”
曾国彰却是吐了一口气,喝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看老子回去收拾你!”
周宪章心中暗笑。刚才,张啸林因为错把他们认作日本人,曾国彰就口口声声要剜掉他一只眼睛。而现在,张啸林承认自己看错了风头,差点让曾大帅葬身鱼腹,这个曾国彰却只有一句话“回去收拾你”,而且,那口气明显是对张啸林很是赞赏。
看来,曾国彰此行,绝不是看错了风头误入台风,而是看准了台风,故意往里面钻。
只是,周宪章搞不明白,这个曾国彰为什么甘冒生命危险?
“不知曾大帅此行有何公干?”周宪章问道。
曾国彰笑道:“谈不上公干,和金堂主一样,做些洋纱买卖。”
洋纱和鸦片,都是大清国海关的违禁品,所谓洋纱买卖,其实就是走私。青帮搞走私,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周宪章知道,走私洋纱固然利润丰厚,但也犯不上拿命去换!
曾国彰不愿吐露实情,周宪章也不便多问。只得岔开话题:“在下这次受曾大帅救命之恩,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他日曾大帅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曾大帅只要说句话。”
“好说好说。”曾国彰也不客气:“不知二位将作何打算?”
周宪章叹道:“在下这趟买卖折了本钱,只好空手而归了。还请曾大帅行个方便,送我们去上海,到了上海,我们再搭船回朝鲜。”
周宪章想去上海,一则,上海是个国际都会,鱼龙混杂,到了上海,可以见机行事,要么设法与吴佩孚、罗鸣芳取得联系,再做打算,如果清廷不放过他,也可以设法亡命海外,进退自如。二则,周宪章也不愿意与青帮交往太深,青帮是体制外的人物,经常做一些作奸犯科的勾当,朝廷对青帮取敌视态度,百姓对青帮也是怀有极深的戒心,如果陷在这个组织里,对章军的名声不利。
曾国彰点点头:“到了崇明岛,我会安排金堂主去上海。”
周宪章说道:“另外,还有一事,请曾大帅帮忙。在下撞在北洋水师的枪口上,虽然侥幸活命,但也不敢招摇。还请曾大帅替在下保密。”
周宪章知道,虽然他暂时逃过一劫,如果朝廷知道他还活着,必然会穷追不舍,现在章军四分五裂,他和郭二杆亡命在外,势单力孤,很难与朝廷对抗。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隐姓埋名,万万不可泄露了风声。
曾国章笑道:“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曾某自然遵命,请金堂主放心,这船上的人都是曾某的铁杆兄弟,都知道规矩,绝对不会乱说的。”
在江湖上混的人都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能说。青帮的规矩更为明确,所谓三谈三不谈原则,同道能谈、香堂能谈、告帮能谈;茶馆不谈、酒肆不谈、澡堂不谈。
两人说些闲话,正说着,一个青帮弟子走上船头,对曾国彰说道:“大帅,先生请你过去说话。”
曾国彰点点头,起身说道:“金堂主,失陪了。”
“曾大帅请便。”周宪章起身拱手,抬眼向上一看,只见二层舷窗里,露出一个女子的脸庞。
那女子刘海齐眉长发披肩,脸色红润,剑眉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深不可测,透着一股飒爽英气。
周宪章待要仔细看,那女子一晃,没了踪影。
周围的黑衣人跟着曾国彰而去,船头上,只剩下周宪章和郭二杆两个人。
“二杆,看见舷窗里的人没有?”周宪章问道。
“看见了,可没看清楚。”郭二杆说道:“这船上有女人!这帮家伙绝不是做洋纱买卖的!妈的,这个曾国彰不肯对我们说实话,不够意思!”
“咱们不是也没说实话嘛。”周宪章笑道。
“大哥,咱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