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买人两字,吕氏才想起喜四根似乎提起过这个人,问傅泰及:“傅公子,既然你讲是来跟多多谈生意,可否告知你家中作何营生?”
傅泰及收起嬉笑,郑重向吕氏行礼:“大嫂莫要称呼什么公子,只唤我泰及就好。”
喜四根呵呵笑道:“大嫂,你有事只管直言就是,不用跟他客气。”
他大抵猜出了吕氏要说什么。
吕氏道:“那我往后就叫你泰及了,泰及呀,我想知道,你买人回去都是要做什么?”
她是想问胡莺莺如今怎样了,喜多多在跟前,她不想及胡莺莺名字,说话便拐了个弯。
傅泰及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会不明白吕氏的言外之意,答道:“不瞒大嫂,我家生意遍及各国,为生意起见,赠送人貌美奴婢也是难免,今年采买的下人,凡是貌美者,俱已送往南方由专人调教,且年纪超过十六者,均已赠与人为妾。”
也就是说,胡莺莺如今已不在大晋国,而且已是别人的妾室,想要回来,已是不可能。
吕氏瞠目,她原来以为,胡莺莺被买回去,最多是伺候买主家的人,没想到竟如此复杂。
喜四根趁机转移话题,冲着傅泰及道:“莫要讲这些无用的,你今日来是与我家多多谈生意,来了这半天,生意之事一句未提。”
将胡莺莺快点送走,这是喜四根的主意,至于送到哪里去了,他和傅泰及都不是善茬,胡莺莺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事,喜四根还被傅泰及挤兑,要挟他促成一笔生意,今天傅泰及跟着他来,就是为了这笔生意。喜四根巴不得生意快点谈完,也好快点将这家伙轰走,省得在这里碍眼。
沈茹梅也问:“你讲要与我家多多谈生意,是何生意,莫要欺负我家多多年纪小。”
她这话是对傅泰及讲,却是面向吕氏,就是想要将吕氏的注意力拉过来。
傅泰及大笑:“你家这个鬼精灵,我哪里欺负得了她?”
一个六岁的孩子,在面对被卖的危机当头,能一点声色不露,转危为安,真不愧是喜四根这样人的侄女,鬼点子不是一般的多。
“生意的事我也不懂,你们谈吧,我去看看三根。”
吕氏起身往外走,本就不利索的腿脚,此时走路看起更加不稳,书悦赶紧将拐杖递给她。
最近吕氏用拐杖越发频繁,书悦干脆不再将拐杖收起,放在手边随时可用。
令狐郎中给喜三根看过喉咙,说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喜三根就是发不出声音,令狐郎中的解释是,他想讲话时,便会讲话。
这就是说,和当初喜二根和张兰去世时的喜多多一样,喜三根不是不会讲话,而是不愿。
喜四根和沈茹梅知道吕氏的心事,也不阻拦,吩咐书悦小心伺候吕氏。
傅泰及和喜多多说起了他此来的目的,是想独家代卖喜福宝展厅摆放的新式凉席,而且特别强调,你四叔已经答应我了,你要是不答应,那你四叔就成了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喜四根立时申明:“多多,别听他胡说,我只是答应将他带来,并未答应过生意就一定要给他,你的事你做主,四叔不会越俎代庖。”
“这有何区别,你既然将我带来,就是准备要做成这件事,否则以你的性情,怎会轻易带我来。”傅泰及强词夺理。
喜多多却不管他二人的绕舌,摇头:“傅叔,这凉席并非我编,是芒种姑姑编织,我无权一个人决定是否由您独家代卖。”
傅泰及问道:“那你可否带我去你芒种姑姑家,和她一起商谈?”
花芒种其人傅泰及晓得,正月里定套篮的就是他家,不过是家中下人来的花芒种家。
喜多多答得很干脆:“好啊,芒种姑姑家离我家不远,很快就到。”
说完就要领傅泰及去。
“等等。”沈茹梅叫住二人,道:“泰及,花芒种家只有寡母和她二人,你一个大男子去多有不便,还是我去将花芒种找来,在这里谈比较合适。”
“那就有劳茹梅了。”傅泰及拜托道。
他平时虽很没正行,可这事关女子名节的事,他还是很慎重的。
沈茹梅将喜多多也叫了去。喜福宝虽在她的名下,可编织物品却是喜多多和花芒种合作,这二人都没有跟人谈过生意,她要嘱咐她们一些事情,尤其是对于傅泰及这个滑头,沈茹梅和他一起长大,对他最是了解不过。
屋里主子们有事要谈,琴悦抱着喜瑞雪在院内玩耍,此时见屋里只剩喜四根和傅泰及二人,她掀帘进来,跪在喜四根面前,求道:“四爷,奴婢不愿嫁人,奴婢愿伺候四爷和和四太太一辈子。”
喜四根皱眉,傅泰及阴阳怪气道:“哎哟,四爷,您可真性急,妻子生孩子也才出百天,你和奴婢的孩子就这么大了。”
喜四根不理他,沉声对琴悦道:“你先将二小姐放下。”
“是。”琴悦进里间将喜瑞雪放在炕上,出来又重新跪在喜四根面前。
喜四根问傅泰及:“你看这丫头姿色如何?”
“属中上,比那胡莺莺可是差了许多。”傅泰及语带玩味。
“这丫头可是识文断字,精通记账,就是一般读书人,都不一定比得过。”
“这可就非同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