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深邃的眸光蓦地加深,扶在后背上的手指哪怕是隔着衣衫仍旧能感觉到凹凸的清瘦脊柱,掌心的温度慢慢升高,呼吸不畅按在肩膀上的手指也在缓缓用力。【】 想要用力揉碎她 这样的认知令绿涧心头一紧,强迫自己从这个很浅很轻的吻中醒过来,右手稍一用力薄唇便离开了令他沉沦的唇瓣,睁眼撞入少女眸光微潋的灰眼眸中,缓了好一会儿待呼吸平静下来才道。“抱歉,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忍不住想吻你 绿涧凝着眼前泛红的清秀小脸,似乎觉得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吻她的理由,似乎有一种失而复得、患得患失的感觉,似乎曾经怎么努力都抓不到的东西,现在就在他的掌心,触手可及。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绿涧听到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因为紧张而轻颤。 他以为她应该会回答好或者不好,然而并没有,只是盯着他许久直到双眸氤氲了一层薄雾,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咚的一声扑进怀里,她的头狠狠撞上他的下巴,疼得忍不住蹙眉。胸前的衣襟被揪紧,有点心疼地抬手抚上红色的头顶,脑海里却闪过奇怪的想法终于摸到她的头了,哪怕下巴被撞脱臼也值得了。 “其实我看到你留的纸条了,我也是一直在等你的。”雪奈揪着他的衣襟,埋首在胸前,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喔,我知道。”绿涧嘴角微弯,天边没入高山的夕阳照亮带上浅笑的侧脸,然而他的笑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巴再次被少女猛地仰头动作击中。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雪奈双眸瞪大,面露疑惑。 “”下巴好疼,还是收回刚才说的话吧。绿涧因为疼痛轻蹙的眉头皱的更紧,却顾不上自己只是轻轻地揉着少女的头,犹豫了一瞬道。“你听说视觉共享吗” “债见” 雪奈觉得自己初到忍者世界的时候,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软妹子,那时的自己会偷懒会耍小聪明,对未来充满着憧憬,也曾幻想过会与喜欢的人花前月下,从相遇、相识、相知再到相爱,然而等到她真正确认自己的感情时,那个她喜欢了十三年的人却突然死掉了,也许用死掉来形容并不贴切,大概是失踪吧。 而现在,抬眸看向站在学校门口等她的少年,傍晚的阵阵清风吹乱细碎的黑发,微垂的刘海后面是一双比夜空还要漆黑一分的眼睛,此时正半眯着,脸上带着惯有的淡漠表情,却在看到她的那刻,黑眸熠熠似有星光划过。 除却出众的长相,绿涧的朽木大少身份更是众人关注的对象,经过的学院同学纷纷回眸,窃窃私语地讲着这名只用两年学满六年课程,还未毕业已经确定能够加入护庭十三番的传奇性人物,而他却是置若罔闻,只是任由冬风吹乱了衣角。 绿涧与雪奈的交往是偷偷进行的,一来碍于他的家主继承人身份,二来碍于学院很多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学生,如果换算成正常学业,最多也只算是中学期吧。 绿涧想要走过来,雪奈却率先移开视线,继续听着蜂梢绫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家四枫院夜一大人是多么多么的英姿飒爽,挥手是云覆手是雨,而后在经过他身边时,两名学妹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然后在分叉路口告别,往西流魂街第三区方向走去。 除了必须履行朽木大少义务,绿涧从未把自己看得比别人高出一等,所谓规矩在他眼中除了写在白纸上供人审读外没有别的用途,而少女似乎更加注重他的形象,二人放学像是背着成年人般,并不会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而是走到远离烟囱袅袅生烟的村庄街道后,绿涧才会快走几步来到少女身边。 绿涧一直以为雪奈会话很多,一开始还愁着不知怎么接话,相处时间久了却发现她其实话并不多当然,只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话并不多。 “所以说我只是想安静地做一个死神,到底为什么考数理”下个星期就要进行越级考试,雪奈这几天的心情明显一天比一天焦急,恨不得将试题撕碎放进嘴巴里吃掉。 “因为优秀死神除了掌握白打与剑道外,鬼道、瞬步实际上都是需要进行灵压分配的,需要精准计算出自身灵压总量并且”绿涧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然后像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下意识地侧眸看向水灵的灰眼眸眯成线,脸上写着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几个大字的少女,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 “你果然是朽木家的讨厌鬼,再也不要理你了”雪奈啪一声将摊开在膝盖的课本合上,拿起放于身侧的背包整理好,咚的一声站起身拍拍屁股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雪奈,你等等我。”都说六月的天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绿涧却觉得雪奈的脸可比六月的天厉害多了,上一秒还双手握拳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会儿宛如冰冻三尺的寒气盘旋在头顶,丝丝凉意顺着紧绷的侧脸向他袭来。 “你是谁啊,别跟着我,走开走开,我不认识你。”雪奈拍落少年伸出的想要拉她的手,一个不明显的五指印落在手背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雪奈也感觉掌心有些疼,侧眸瞟了一眼虎口处略带茧子的手,咬咬牙扭头继续走。 绿涧话少,真的不会搭话,被少女这样一说想不出任何能够反驳的理由,只能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不需要那么努力地学习数理” “你想让我越级不通过”雪奈突然停下脚步回眸瞪他,绿涧还在想如何搭话,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绿涧盯着鼓起腮帮分外可爱的少女,下意识地解释,而后咬咬牙说出心里话。“我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会就好了,这种难学的科目交给我吧。” “谁、谁和你是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雪奈紧抿唇瓣,好像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听懂,从鼻子里出气后继续走。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的意思是反正你要嫁到朽木家,数理学不好没关系,记得母亲大人当初好像是文化课成绩不好,也嫁进来了。”绿涧快走几步追上少女,而少女却越走越快,绣着红边的学院制服衣袖拂过指尖,滑溜溜的令他想抓却抓不住,指缝里满满的全是冷风灌入,明明是第一回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某个人,这种场景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和那个多次入梦的场景十分相似。 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夜色朦胧中只隐隐约约勾勒出淡淡身形,看样子只是个年龄并不大的孩子,而他也是手攒着刀柄,另一端狠狠地扎在她的左胸口,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指尖、指缝、掌心全都是血,他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刀刃扎进心脏,一瞬地骤然紧缩。 “绿涧” 明明只是个梦而已,感觉却如此清晰,清晰到现在只是回想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仿若铺天盖地的大网将他困于其中怎么也挣脱不了,惊讶、恐慌、绝望,而那人就面前触手可及,却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她时,她却蓦地从他眼前消失,他的速度明明名震天下,却连想要抓住的人都抓不住 “绿涧”身侧突然传来声音,拉回了绿涧飘远的思绪,视野里梦境的迷雾古树林渐渐消散,少女红着脸瞪大眼睛的清秀面容渐渐清晰。雪奈看到他的黑眸晃动红光,看起来虽然不是原来的身体,情绪稍有波动就变身兔子眼的毛病并没有改,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绿涧回神,顺势握住晃在衣袖上的小手,他并非一个轻浮的人,与少女拉手、亲吻却自然流畅就好像他们应该如此。 绿涧发现少女喜欢盯着他看,那双灰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像,这令他有点小满足,当即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往志波族地方向走去。“走,送你回家。” “喂刚才的事还没完呢” “” “哼,鬼才要嫁给你” “你现在就是鬼啊。” “” 时间就像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七天之后,经过三个小时的魔鬼考试,雪奈终于以八十一分只比录取线高一分的好成绩通过笔试,其余的除了发动鬼道第三次才成功外,白打、瞬步和剑道皆以优秀合格,当天下午其越级成功的消息传来,雪奈便被六回生的教官前来带走插班进六年级一班就读,在那里她看到了莫名失踪两天的茶风夏川,却没有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绿涧早在三天前就从学院毕业进入第六番队,据说还挑战第四席官成功。 实际上雪奈的实践课成绩名列前茅,却因为理论课差强人意,原本并不会被分进第一班,但是在路上碰到蓝染副队长,以她是名很有天赋的学生为由,建议学校领导重新考虑她的定位,最终经过讨论决定将她重新分配进第一班,雪奈更加觉得那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是个大好人。 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雪奈瞟了眼正半眯着白多黑少眼眸看自己的长相粗狂少年,而后一屁股坐到他的右手边,谁知少年眼疾脚快,突然飞起一脚,把木质椅子踢出两米远,把正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查看情况。 “宇智波同学,越级第一天就企图用恶作剧来吸引关注可不是明智选择哦。”川岛老师笑眯眯地对一脸你到底是怎么判断椅子是我踢飞的的少女,颇为理解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可以坐下。 而一旁的夏川则是紧绷着侧脸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所以说川岛老师到底是怎么成为六回生的教官的”雪奈义愤填膺,一脚踢飞藏在草丛里的石块,她身边的黑衣少年则是盯着石块在空中划出优美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少女却直接攻击过来。 绿涧有些苦恼,答应少女陪她训练,大概是实力相差较大,对付力道不大的她颇为轻松,但困难的是如何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着她,又不会伤着她。然而切磋几次之后绿涧就发现,与其说雪奈是个有天赋的魂魄,不如说她是个不怕痛的战士,战斗中的雪奈像是变了个人,这令他苦恼却感觉莫名的熟悉,从心底冒出一种nongnong的保护欲。 在他的指导下,雪奈剑道水平突飞猛进,外加曾经丰富的作战经验,很快在六回生内小有名气,成为名副其实的天才越级生,而茶风夏川的名气则比她还要大一些。除了其怪力与迫人的灵压外,最主要的便是其多次接受同学挑战,毫无考量地将对方打成重伤住进医院。 果然是好战分子 一班的学生虽说是精英,其中不乏曾在流魂街艰苦生活的普通魂魄,但很明显实战经验不足的他们与有忍者经历的雪奈在感官上的敏锐相差甚远。 夏川刚走进教室,雪奈就嗅到一股浓烈血腥味,秀气的眉轻蹙,深色的眼珠微动瞟了一眼铛的一声坐在左手边的少年,视线从贴着胶布的侧脸上移至微眯略显不耐烦的黑眸,不想刚好与少年的侧眸相撞,夏川略显空洞的眸子突兀地撞进雪奈眼中。 这个眼神 雪奈虽然不善察言观色,却记得这个眼神,自己在舍弃木叶去做叛忍时的眼神就是这样,很孤独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夏川像是追求战斗与实力的典型,也明确地表示过自己不需要同伴,并且如没有外人阻止,他一定就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就好像一个专为战斗的机器一般。 “喂,宇智波雪奈,你的实力似乎有所提高,放学比试一下怎么样”放学的时候,夏川突然对正在收拾背包的少女说。 “我今天好累啊,改天吧。”雪奈整理背包的动作一顿,抬眸对他微笑了下,而后不待他有所反应,扔下瞬步两个字,眨眼间人已到教室门口。 雪奈不想和夏川动手,倒不是因为始解后的她比他厉害得多,而是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必须战斗的理由,除却偶尔会因为运气不好,在剑道课上被教官点名成为他的对手外,其余时间但凡夏川找她比试,她皆以各种理由拒绝,今天也不例外。 走出校门口,穿着死霸装、左臂上系着刻有六字臂章的少年已经等在那里,雪奈一直觉得止水很好看,大概是性格原因,穿上深色衣服尤为俊朗,只是远远看一眼就有点令人有点移不开视线,然后像往常一样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西流魂街第三区方向走去。 待走过热闹非凡的村庄街道,少年突然出现至身边,像是交往多年的情侣那般,顺其自然拉起缩在袖中的小手,二人一前一后往训练场地走去。 雪奈最近真的有点累,白打似乎到达瓶颈不管怎么努力训练都没有提高,也因此有些烦躁,绿涧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被志波一族领养的的少女,并不愁吃穿却要比绝大多数学院学生都要努力很多,却没有点破只是耐心地陪着她训练。 “绿涧,你喜欢我吗”切磋完毕,少女面露疲惫倚靠在一米粗的树干上,歪着脑袋仰头看他,漆黑的夜幕上弦月洒落下淡色光晕,照在清秀的小脸上显出一分安静。 “”绿涧反手将斩魄刀插回刀鞘,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挨着她坐下,少女顺从地挪挪屁股靠在肩膀上,继续道。“你喜欢我哪一点” “不知道。”绿涧细长的眉轻蹙,并不擅长回答这种高难度问题,只是如实回答。 “那我问你,如果我和白哉同时掉进水里,并且都不会游泳,你先救谁” “先救你。” “诶为什么”雪奈面露惊喜,上一世问过他多次,他的回答都是先救带土 “这个”绿涧从背包里翻出披风盖在少女肩上,挠挠脸回答。“因为白哉很聪明是不会让自己淹死的,我对他有信心。” “我突然不想理你了” “为、为什么” “别和我说话” “” 雪奈又生气了,绿涧很苦恼完全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他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并不想欺骗她,回去的路上他背着少女走了一段路程来到距离志波族地百米处的古树林边,本来想像往常一样给她拥抱,少女却赌气地从怀里像泥鳅一样滑出,木屐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白红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总觉得没抱到她,心里就空牢牢的。 绿涧目送她走进志波族地,又屏气凝神感知了一番族地内的动静,待确定少女安全回家后这才转身朝朽木族地走去,回到家中,例行日常先是向看起来严肃实则内心极其温柔的祖父大人请安,并且将今天的训练过程与成果汇报,又演示了几遍在番队学习的最新鬼道,直至灵压耗尽累到呼吸不稳才被放出去。 简单地冲了个战斗澡,绿涧踩着拖鞋、穿着浴衣,手中还拿着毛巾在擦着头发,远处传来哒哒的木屐声,蒙上了水雾的黑眸微潋显出一分柔光。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快来我给你演示一下我最新学习的剑道”穿着乳白色和服,柔顺黑发披散的男孩子快跑几步,一头扎进少年怀里,绿涧感觉胸口被撞得有些疼,抬手揉了揉男孩的黑发,宠溺的眸光下移,落在裤腿上沾着的灰尘上面,抱起他顺势拍了拍裤腿,尽管很累很想休息,却是强打起精神往训练场走去。 白哉很有天赋,虽然和自己比还差了那么一丢丢,绿涧看了眼被鬼道砸出一个窟窿的靶子这样想,却是弯了眉眼夸奖道。“白哉好厉害,做的不错。” 小小年纪的白哉却没有因为夸奖而开心,只是皱起了眉头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少年说道。“可是爷爷说,哥哥在我这个年纪已经能将靶子完全击穿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一样厉害啊,什么时候才能超越哥哥啊” “”绿涧忍不住抬手再次揉揉男孩的黑发,答非所问。“白哉知道为什么哥哥要比弟弟多出生一段时间吗” “为什么” “因为哥哥必须要早点来到这个世界,走得比你快比你远,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你,我并不是你一定要超越的障碍,而是能够为你遮风挡雨的存在。” 不像雪奈喜欢无理取闹,白哉很好哄,绿涧又陪着他练了一会儿鬼道,将他送回房间待他睡着,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仆人有时会以大少爷你也累了为由希望他能够早点休息,但都被拒绝,绿涧认为这是哥哥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能够因为累了而让弟弟失望呢。 时间就像天空中的飞鸟,转眼间已是第二年春,身为六回生的雪奈行程开始变得繁忙,需要作为助理教官指导一回生鬼道与剑术,还要作为三回生的先导带领他们前往现世进行魂葬实习与虚狩实习,绿涧的行程则相对疏松些,主要任务仍旧是进行高级鬼道学习和加强与斩魄刀之间的沟通,以做到能够灵活运用。 三月里的一天,草长莺飞,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阵阵暖风徐徐,吹动着身侧半米高灌木丛浮动,翠绿色的叶子摇曳飞舞成珠帘形状,欣欣向荣的气氛令人心神宁静。 正坐在一米高石块上,安静地与斩魄刀交流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眸红光一现,隐约可见四角风车形状瞳孔飞快旋转,同时面前斩魄刀发出绿色柔和光晕。 下一刻,周围景物天翻地覆、斗转星移,眼前的情形由盎然景象瞬间变为高耸的悬崖峭壁,黑夜像是铺天盖地的大网迎面而来,笼罩在崖顶的古树林边。站在悬崖边,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外套白色马甲,左臂上方印着木之叶标志纹身的少年缓缓转身,红白相间的面具后面一双猩红色的四角风车形状写轮眼飞快旋转。 “日晕舞,你” “绿涧大人,她有危险。” “谁” “雪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