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吼!”关义仁永远那么精神。 “嗯,哈喽。”张雨欣一脸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昨晚睡得好吗?”关义仁问,此时他手里捧着那杯提神醒脑,舒筋活络,永不疲劳的神咖啡。 “还行,谢谢关心。”张雨欣笑着点头道。 听了张雨欣的回答,关义仁一脸惊讶,“你居然能睡得着??!” “怎么了?”张雨欣皱眉,不解。 “你可是灌了我一整杯的意大利原装进口的超浓缩咖啡豆搞出来的咖啡啊,你居然还能睡得着?你是不是睡觉前喝了两斤茅台啊?”关义仁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没有啊,我只是洗了个澡,逛了一下某宝,然后一躺床就睡着了。”张雨欣说道。 “几点?” “几点?嗯......”张雨欣想了想,说道:“大概十一半点吧。” “十一点半?!你可是灌了我一整杯意大利原装进口的超浓缩咖啡豆熬煮出来的咖啡啊,是意大利原装进口的超浓缩咖啡豆熬煮出来的咖啡啊大哥,没个四五点你想睡?Areyoukiddingme?”关义仁震惊道。 “可是就是睡着了啊,十一点半......睡着了......”张雨欣笑着说道,没起到失眠的效果感觉有些对不住那杯意大利原装进口的超浓缩咖啡豆熬煮出来的咖啡,自己之所以那么容易睡着也许是因为房间床上那淡淡的花香有催眠的作用吧。 “嗯......”此时关义仁一脸郁闷的看着手中的咖啡。 张雨欣笑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一下他。 “嗯?!”就在这时张雨欣和关义仁脸色突然一变,他们对视了一下。 “感受到了吗?”关义仁一脸严肃地问。 张雨欣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飞快地坐回位置上,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下一秒,李经理走了进来,他看了一下四周,然后默默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张雨欣看着李经理的表情依旧跟昨天一样,显然是撤资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这时,张雨欣手机突然响了。 张雨欣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估计是炎云那帮人。 “喂?”张雨欣小声地说道。 “是张雨欣小姐吗?”手机那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张雨欣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于是她问道:“请问你是?” “啊,我是王宏林,我们前天才见过面的。”手机那边语气和善地说道。 “王宏林?”张雨欣想了想,顿时明白了,她说道:“你是王老先生吧。” “啊,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王宏林高兴道。 张雨欣苦笑着,两天时间忘掉一个超级大集团的老总确实有些难。 “请问王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对方是集团大老总,张雨欣的语气尽量客气。 “啊,有事有事。”王宏林说道。 “什么事王老先生请说吧。” “电话里说不了,我想问一下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聊一下。” 不知道王宏林是不是总裁光环太重,他的语气明明是那么和善,可张雨欣听起来却觉得是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 “呃......我......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有个午休时间。”张雨欣说道。 “行,你定个地点吧,中午我们碰个面。” “那......就在我公司附近的星X克咖啡厅吧,你知道在哪吗?”张雨欣问道。 “唉,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天上有美国佬的眼睛在看着,S市里有哪个地方是找不到的?”手机那边的王宏林笑道。 “要不要叫上李经理?”张雨欣问。 “不需要,我只要见你一个。”王宏林果断地回答。 “啊,那...那...那...那我们十二点再见吧。”听到对方只见自己一个,张雨欣有些紧张起来。 “嗯,十二点见,希望你别放一个六十六岁老人的飞机。” “呃......嗯,我没那样想过。”张雨欣笑道。 “那就好,你还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王宏林便挂掉电话。 张雨欣放下手机,松了口气,和这种大人物说话实在是太累人了,但随后她又觉得好奇,自己跟王宏林就见了一次面而已,他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呢? 张雨欣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于是她放弃继续想,伟人李经理李全胜曾经说过,雪融化之后是水还是春天要等到雪融化之后才知道,所以在那之前只能等了。 ...... 这里在几年前曾是S市的一片郊区,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农田和村庄,但在新的领导人上台后,推出一系列改革让这里究极进化成了一片开发区,现在几年过去了,许多高科技工厂纷纷建成,但建设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遍地都是工地,路上也随时可见运输建材的车辆超载驶过。 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顶,一位年轻人靠在扶墙边上遥望着远处正在如火如荼建设中的工地。 “少见啊,这里居然还有别人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陆钢回过头来,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 老头穿着简单老土的衬衫和西裤,手里拿着瓶白酒。 “年轻人有什么烦心事啊?”老头走了过来,靠在扶墙上问道。 “没有,只是想在这里待一下。”陆钢摇了摇头,微笑道。 “哎呀,年轻真好啊!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打发。”老头感慨道,然后灌了一口白酒。 “并不是打发时间,只是想待在这里,看一下这些工地。”陆钢望着远处的工地说道。 “哈哈!难道你想学砌砖吗?”老头大笑道,然后又灌了一口白酒。 “不是的。”陆钢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盯着人家工地看啊?”老头皱着眉头不解道。 “是因为昨晚得知了一个让人很不安的消息,所以就想看一下这些工地,看着这些工人们一砖一瓦地将高楼建起来,心里会稍微感到安稳一些。”陆钢望着工地,脸上漏出一丝欣慰。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无法理解啊!”老头脸上依旧带着大大的笑容。 “既然那么不安,要不要来一口刺激一下?”老头将手中的白酒递到陆钢面前。 “我不喝酒的,老先生也别喝那么多。”陆钢微笑道。 “啊哈哈哈哈。”老头再次大笑,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手掌中,然后往空中一撒。 “这不是酒,这只是水而已。”随后老头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我已经老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就这种东西年轻时候还好说,现在不行了,只能用水来忽悠一下自己。” 老头洒在空中的的液体没有味道,确实是水没错。 “就算你想喝我也不给你喝的。”说着,老头又喝了一口,然后望着远处感慨道:“时间啊,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时间把这里的村庄变为工厂,把曾经是那么美丽的女人变成满脸皱纹又黑脸没牙的老大妈,把以前一起喝酒,一起大笑,一起相伴的人变成了土堆......”说到这,老头停了下来,他的脸上此时蒙上了一层忧伤,然后又喝了一口......水。 “这个确实很无奈啊,时间这种东西......”陆钢苦笑道。 “是啊,以前我们老是在这里喝酒大笑,现在只能一个人在这里怀念了,呵呵......”老头笑了一下,然后又喝了口......水。 “老先生应该很寂寞吧。”陆钢问道。 “寂寞倒是没有,儿女也时常会回来,只是老了,出门到处都是新的东西,适应不过来了,只能来这些地方怀念一下曾经的欢乐,至少还能笑着过一天。”老头脸上再次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陆钢沉默着,一想到红灾之月很有可能会降临,想到沦为废墟的S市,整个城市充满着悲伤地哭泣声,他就怎么也笑不出来。 老头看到陆钢这副凝重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人啊,一生都在挣扎中死去,其中有激情过,感动过,失望过,伤心过,不安过,恐惧过,但还没死,一切都还没结束,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与其在这里不安地发呆,还不如动一下脑筋,想一下怎么解决令自己不安地事情,就算解决不了也没关系,去做也总比望着建筑工地发呆忽悠自己要好。” 听了老头的话,陆钢顿时醒悟,对啊,自己干嘛要在这里傻等着事情的结果出来,自己可以去查一下啊,就算查不出来也总比在这里傻等要强啊。 “我明白了!谢谢你!老先......” 陆钢想感谢老头,可当他转过头来是,却见到老头此时脸色比先前苍白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他的身体摇晃着,一阵风吹过,便无力地往后倒。 陆钢立马接住老头,着急地问:“老先生你没事吧!” “你觉得我这像没事吗?”老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即使那么虚弱了,他也要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那你是怎么了?”陆钢问道。 “是冠心病,老人常见病,呵呵呵......”老头呼吸困难,艰难地笑道。 “那药呢?”陆钢着急地扒着老头的衣服。 “别找了,根本就没那种东西。”老头说道。 “那我帮你叫救护车。” 陆钢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打120,但却被老头无力地摁住了。 “不用了,已经够了......”老头无力地笑道。 “为什么?”陆钢着急地看着老头,一脸不解:“不是说没死一切就没有结束吗?你刚才还说了那么激励人的话,但你现在却要放弃,你这是忽悠我吗?” “这个社会进步太快了,快的我都不认识了,什么电脑,互联网什么的,出个门都讲什么智能什么的,三十多年的发展,越发展就与陌生了,孩子们长大了,他们的想法我根本就不懂,明明是老子撞出来的,却跟陌生人一样,怎么都聊不起来,熟悉的老房子被拆了,熟悉地城市变了,熟悉的生活也变了,熟悉的老朋友走了,上个星期我老伴也走了,最后一样熟悉地东西都不在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着陌生的一切,静静等待着自己哪一天能够死去,人生啊,已经没几个意思了。”老头无奈地摇头笑道。 “可是......可是......”陆钢纠结着,他想救老头,但是老头并不想自己这样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可是了,已经够了,我已经老了,已经成了被淘汰的人,但你还年轻,而且完全熟悉这个社会,就算作用再小,起码也能起那么点作用,不像我,活着也是社会的累赘,所以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拒绝你的帮助。”老头无力地笑道。 陆钢一脸悲伤地看着眼前虚弱的老头,这个人即将死去。 “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在这个最后熟悉的地方死去也是挺好的,你不用再呆在这里了,去解决那个你内心的不安吧。”老头笑道。 陆钢摇了摇头,含着泪悲痛地说道:“虽然,我们互相之间还不知道名字,但是我们刚才却能聊得那么开心,就让我这位你熟悉的陌生人送一下你吧。” 老头虚弱地一笑。 “这样啊,熟悉的陌生人啊,真好呢,在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人送自己,挺好,挺好......”说着,老头气息渐渐弱了下去,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陆钢悲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走好,熟悉的陌生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