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机密！”扎西眯着眼看着我，眼睛里有东西在一跳一跳的，好像在暗示我说，给点钱，给点钱再告诉你。“他们比你们先出发，已经在C1营地了，如果天好，后天他们登顶，就会发布封山，我看你们白来一趟喽！”扎西一边眼睛瞄着我，一边自言自语。等着我刨根问底。

“发布封山，有这么大本事，肯定跟国家考古队有关吧！雪宝顶重大考古发现才能封山。那就难怪马都被借走了，难怪声势这么浩大了。”

我把自己的猜测结果一说，扎西眼睛中一跳一跳的火忽地熄灭了。他懊恼地看着我，不知道是没想到我这么聪明，还是自己觉得言多必失了。

“扎西，我和三叔走南闯北很多年，我这辈子没什么爱好，除了登山。为了雪宝顶，我计划了大半年。我们的登山顾问因为这山死过很多人，最近攀登的概率又太低，觉得天时不对，说什么都不来。但我还是坚持来了。我是肯定不会放弃的！不管宣布不宣布封山，我都要登顶！你就帮帮忙呗！”

“1500不能低了！”这扎西倒是精明，我说到这里，直截了当开出了价儿！还直接涨了500！

“我去，你这叫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我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计划失败，有点沮丧。

“我不懂成语！”

“你不懂成语是吧？”我在扎西面前焦虑地来回踱步，手插着腰，恨不得把他嘴巴里的面包抠出来。咬牙切齿，真是7匹马难倒英雄好汉！

“不懂！”扎西装着糊涂摇晃着大脑袋。“1500是底价。我告诉你吧，东壁汶川地震的时候裂了个大缝子，你知道大缝子里面是啥？为什么从来没人登上去？天山上的雪莲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如果你们能上去，随便弄上一个宝贝儿都是天价，1500一匹马？简直是九牛一毛！”

“你不是不懂成语么？”我看着扎西挑逗的眼神哑然失笑。

“九牛一毛，是成语呀？”

我抬头望着远处乌云压抑中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雪宝顶，稍微近一点的C1营地处灯火通明。突然明白这是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扎西看出我的心思，继续鼓动道。“雪宝顶，藏语叫夏旭冬日，知道什么意思吗？东方的海螺山。在很古很古的时候，智慧之神冬巴歇洛巡游四方来到这儿，发现观音大士的童儿把神奇的海螺号丢失在这里。日子久了，这里竟然成了一个三角宝塔。冬巴歇洛想把它带回东海还给观世音菩萨，不曾想不知是菩萨圣意还是宝塔留恋此地，海螺号在此生了根，再也无法搬动。无奈的冬巴歇洛只好凭借自身法力给宝塔罩上了一层漂亮水晶，洒下圣水，口念佛语，祁福苍生。”

这个故事对于做了那么多功课的我来说，一点不陌生，登山之前，要了解山的神气，传说，故事，登山者心中有敬，才能得到山的互敬。而如今扎西嘴里的这些故事，包括雪宝顶上有水晶的传说，又是多么契合了C1营地那里考古队的兴师动众呢！

“1000吧！”我咬了咬牙，作为队长，我要对这个花冒了的额度负责。

“你们的登山顾问不在？想登上东壁，那是不可能的。”显然扎西想到了新的赚钱的方法。“东壁那里，没人比我熟。没有我，你们不可能登顶！更别说，如果你想找那裂缝的话……”

我本来想用阿尔卑斯登山方式来规避登山顾问角色的缺失，但是如今扎西这么一说，我真的觉得找个顾问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找他？就还是算了吧！

我刚要拒绝，突然我们身旁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就你做登山顾问吧！明天早上带上马出发！”

扎西听到这声音大喜，哈哈笑着说。

“我轻易不出山，一旦出山，而且还是登东壁这种从来没人去过的地方，那费用可要……”

“1万！下山后现款。”黑影里的声音继续说。

我面露为难，看着黑影中一明一暗的烟头儿，低头说。

“三叔，这费用超支太多了。”

三叔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我们走遍大江南北的这么多年里，凭借他出神入化的本事救了我不下几十次，他对我而言比亲爸还亲，他的话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我理解他可能跟我一样急于登顶，但我们怎么也要找个靠谱一点的登山顾问吧，扎西这个满眼都是钱的势利小人，白花钱不说，很可能我们还要照顾他！

“明天凌晨四点，7匹最好的马和阿呗地区最好的导游会准时出现在你们面前！”扎西此刻已经喜不自禁，他搓着手转了一圈，又掏出我包里的最后一块面包跑了。

“三叔！”

我话刚开口，三叔打断了我。

“小佟，我们这次遇到真正的行家了。”

“什么？就他？”

“走吧！要比他们更快！明天将是我们体能耗费最大的一天！”三叔说完，背影对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总是那么自信，心里从来都有个完美的计划，但从来不告诉任何人，如果说三叔这么决定了，我相信他一定有个充足的理由。不会是墨子墓吧？我再次仰头看着雪宝顶，繁星闪烁中的雪宝顶犹如一颗夺目的夜明珠，周围的乌云在大风下迅速改变着形态，看样子，明天的能见度不会太高，天气也不会太好。我有些担忧地随着三叔走回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