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炳文乐呵呵地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啊。”
白翠芬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青布,轻声地笑了下,说:“谁知道呢,家伟能看上这个丫头。”
“这丫头怎么啦?”刘秀珍白了白翠芬一眼,不服气地反问道。
她抱过安炳文怀里的安少敏,将她送到躺在床上的白翠芬怀里,嘴里嘘叹不已地逗乐着她。
那时,少敏出生还不到三天,并不会笑,只会咧着嘴,打着哈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等少敏和比她长一岁的刘家伟都能满地跑,牙牙学语的时候,两家大人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地经常让两个孩子在一起玩。
可是,少敏和刘家伟两个孩子之间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隔阂,两个孩子并不亲热。尤其是少敏,看到刘家伟朝她蹒跚地走过来,就瞪着惊恐的眼神朝白翠芬或者刘秀珍怀里钻。
虽然刘家伟从来没有抓扯过安少敏。
所以刘秀珍经常在白翠芬面前指着刘家伟开玩笑说:“这将来肯定是一个痞子儿,没有女娃儿喜欢,找不到媳妇的。少敏这么乖巧的女娃儿见他就躲,将来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如果一个人事先知道自己的话在将来的某一天居然能得到印证的话,那么也许那一天刘秀珍就不会说那句话。
可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无心的话会得到应验,而命运却恰恰会在冥冥之中将不确定的东西通过自己的心和嘴提前预示给你,可是人们却往往又会对它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不要抱怨自己没有后视眼,不要抱怨上帝没有提前通知自己,有预兆又怎么样,人真的会改变自己先前的走过足迹吗?
那么,很多人在某一点上犯过错误后,仍会不停地犯错,又作何解释呢?那么无数人为名、为利丢了性命,但仍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难道他不知道预兆么?
听了刘秀珍的话后,白翠芬总是淡然一笑,“小孩子家家的行为,哪能作数呢!”
一年以后,也就是1980年年末,白翠芬又生下了儿子安少杰。
同年,贾芝兰和刘秀珍相继生下林曦和青岚。
这三个孩子,却是自抱在怀里时,就表现出非常相亲友爱,三个小家伙从开始会吸允指头起,见面就互相扯着嘴笑,小手不停地向对方抓去。
尤其是小青岚,学会走路后见了白翠芬家的安少杰便扑上去,走路又不稳,经常一个踉跄扑上去后,将安少杰和自己全部扑在地上。
小小人儿,小小情,经常将旁边观看的大人们逗得哈哈大笑。
快乐总是短暂的,美好的东西总是一去不回!
对于白翠芬和刘秀珍这样的大人来说是这样,同时对青岚和安少杰那样的小孩,甚至婴儿来说也是如此!
生活和命运从来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从来不会因为年龄、性别和地位而格外眷念谁。
时光荏苒,一晃六、七年过去了。
想到过去这些艰难而又快乐幸福的日子,白翠芬心里有些哀伤,但脸上却又带着微笑地叹了一口气。
在过去的六、七年里,虽然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富裕,后来,又因为炳文长期生病,日子过得更是捉襟见肘,但舒心,因为炳文对她好。
结婚这么多年,直到他病逝,炳文从来没有和她红过脸,屋里屋外任由她打理做主,他从来不过问。虽然他生性有些软弱,但也正因为他的这种软弱,家里家外任何事情便全由着她,恭维她,使得白翠芬在他面前像一个高傲的公主,被他宠着,溺着。
在她面前,他总是点头哈腰,“你是我们家的女主人,你说了算,你做主,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即使后来她的决定错了,他也不埋怨她,只会说:“你还能错呢,我连错的智慧都没有。”便嘻嘻地笑着。
除了安炳文对她的好,还有他,始终如一地帮助和关怀她。
想起他,白翠芬的心里就温暖一片。
在白翠芬的心里,他就像父兄一样。
可是,村里人却不这样认为。
自从白翠芬嫁到刘家村那天起,村里人对他和她的各种流言就没有断过,最终刘秀珍也相信了那些流言,慢慢和她疏远了,甚至直到现在和她都是水火不相容。
为此,刘秀珍经常和他吵架,打闹不停。
让白翠芬更为尴尬难堪的是,随着少敏和少杰年龄的增长,他们也隐约地懂了村里人晦涩的闲言碎语,对白翠芬和他之间的关系也讳莫如深。
尤其是少杰,他似乎比少敏要早熟一些,也更敏感一些,所以那些流言蜚语在他心里产生的影响要比少敏深刻得多。
白翠芬已经感觉到少杰对他有了明显的敌意情绪。
少杰的这种敌意情绪让白翠芬心里经常感到隐隐的不安。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1988年。
八月底,虽然酷热的夏季已经过去,但秋老虎并不示弱,山里的夏季固然要比平原凉爽一些,但不到九月,闷热也不会退去,只是少了燥热和灼热。
夜晚八点左右,夜色刚刚沉下来,闷热的空气里开始有丝丝的微风,吊楼里都亮着橘红色的灯光,这时候是刘家村家家户户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刚刚吃过晚饭,大人们都在吆喝着小伢们打水洗澡,吊脚楼的大门都敞开着,和青树生及白翠芬家邻近的那几户人家的吆喝声更是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