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的身影没入皇宫没多会儿,天波府内。
“大少爷,恭亲王已进宫。”
闻言,杨元初收枪,吩咐道:“送信给徐姑娘,让她明日早朝时离开。”
同日早朝,户部尚书公布了户部十余日的检查结果,声称国通号的账册没有任何问题。真帝赞杨夫人为居家可相夫教子、外出则益民的女子,称其为女子典范,并言其徒徐岳楼有其风范。
朝堂众臣闻言表情不一,觉得圣上言辞好笑的强忍着鄙视,另外一种觉得这是种信号,却不知道圣上要做什么,总不可能立那样的女子为后吧?变法停止,还有无数的事要做,今夏南方多雨,秋季的收成和南方的河堤问题多多,众人无心理会这点小事,恭亲王柴预例外。
散朝后,柴预一面记挂着传说中生病的徐岳楼,一面想去告诉她,圣上在为她造势这件事,便策马去了国通号。
杨元栋亲迎他进门,待他问到徐岳楼人时,杨元栋一脸惋惜:“都怪元栋,忽略了岳楼是女儿家的事实。这些日子她累过了,前几天她自皇宫归家,一宿未眠,第二日天刚亮就要去裕亲王府,让我们给拦住了。谁知,我们前脚做事去,她后脚就去了王府。正午盯着烈日回来的,热晕之后,这一病就一直没好。昨日晚间她醒来后,坚持离开。今儿一早,元栋已让人送她离开了。”
柴预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以打了折扣的耐心,认真地听完了杨元栋啰啰嗦嗦的长篇大论,仔细回味两次。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她离开,什么意思?”
杨元栋指着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道:“这是我娘临行前让她接管国通号而给她的东西,等同于提前付了工钱,她都留我这了,还能什么意思?她不管了。不拿这钱,也不做这事了。”
杨元栋按照徐岳楼的要求,把她的新住址给了柴预,柴预极有风度的道谢后离去。
杨元栋见他没了踪迹,这才道:“怪不得裕亲王世子不喜他,今儿我仔细看了看。他还真是长着张假脸啊,真不讨人喜欢!”
宋先生忙道:“三少,不可胡言乱语。”
“知道,我还要谢谢他呢。我最近正好想让岳楼做个安安静静地美姑娘,宋叔知道岳楼的为人。这太难了!有了恭亲王这一出,岳楼自己不做了,省了我不少事呢。”
杨元栋说完,继续盘算着要结束的行业。这朝廷嘛,一朝天子一朝臣,与其跟好了某个主子享受一时的富贵,不如游离于朝廷之外,图个长治久安才是正道。所以。商号中纯“为民”这一项可以去了,便民却能赚钱的——比如天下大同,那就留着吧。
柴预乘风离去。速度极快,可他一心要找徐岳楼问个究竟,便觉得这速度还是好慢!抵达目的地后,随园刚开了院门,他便一阵风似的进了门。随园望着他的背影,深觉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似乎是个摆设。他们这个小院的安全是个很大的问题。
小院并不大,只有一进三间房挂两间耳房。
徐岳楼正在耳房里画人体模型。为新服装做准备。锦绣阁不再和国通号合作,不妨碍徐岳楼和锦绣阁合作。她只有画的能力。没有做的能力。一件金碧辉煌的衣裳,不仅需要高超的绣技,还要添上各种五彩斑斓的辅助东西——如金丝掺杂的比例,银粉的使用量等等。锦绣阁擅长的,正是这一面。她们要徐岳楼的画,徐岳楼需要她们的成品,外挂,一部分小收益。
这些是柴预不知道的,他进门能看到的就是徐岳楼在悠闲地作画,桌上已经放了两幅没有五官、身材衣衫发饰却明确的画像。他顿觉万般委屈,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徐岳楼,无比伤痛道:“岳楼,你怎么能这样!空口无凭,我只说不做你不相信我能理解,所以我努力去做,为我们的将来铺路!我那么辛苦,你却主动放弃,躲在这里作画!”
“你弄疼我了。”徐岳楼皱眉道。
“那不是重要!啊,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柴预送了些力道,接着亢奋道:“你不知道我多努力,废了多少劲才让皇祖母对你产生兴趣,认可你。你现在突然放弃,不做国通号的主事,这样一来,我自三月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想到白费,他不由心中一紧,手中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徐岳楼忍痛道:“王爷,你先放开我。”
徐岳楼得了自由,离他三尺远,这才开口道:“王爷,你没头没脑说这一番话什么意思?三月三之后,我不是让随园给你送过信么?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吗?”
柴预闻言折回,大步离去,徐岳楼跟着出屋,见他自马兜中拿出一封信,摊开到徐岳楼面前。
“这是你的信。你说,你想要的是一个不用你去要求,他就可以承担一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你的人。我以这个为目标,努力去改变了,还不够?”
徐岳楼顿时心虚起来,她能说,就是个误会么?
她当时不好意思直说,这才写了信,隐晦地表达“你不是我要的那个人”这意思,她压根就没想过柴预会误会。这几个月柴预也没找她,让她以为恼羞成怒,让她以为此番动作就是为了要报复她……
柴预见她低头,不由分说托起她小巧滑嫩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触及到她那躲闪的目光,柴预心生一阵不好的预感。
这时,再次不动脑子护住的随园勇敢上前一步,冲柴预不满道:“王爷不对!姑娘让奴婢送信时念叨的是什么‘桥归桥,路归路,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奴婢不懂。还特意问了姑娘一番,她的意思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