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预再次望了一眼“恭”,既过能改曰恭,爱民长弟曰恭,芘亲之阙曰恭……,尽管“恭”的意思很多,但是圣上的意思只会是“芘亲之阙”,时刻提醒他是庇护他母亲过失的人!七皇婶被尊为太后……
母亲,预儿错了。预儿视圣上为兄弟,圣上却视自己为仇人之子。至于报仇,圣上在这世上一日,他便会护杨夫人一日。呵呵,自己只能似杨夫人说的那般,先保全自己再说!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一直没有弄明白自己的位置。
过去他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觉得父皇再不喜母后也不会不喜欢自己;岚妃之死,他一面觉得母亲害死岚妃是不对的,一面却认为岚妃已死,而活着的那个是他应该孝敬的母亲,他不直接责怪母亲,也不支持母亲,这种态度让兄弟们厌弃,也害了母亲。
找岳楼?中秋后他就找过了,那时,他还不是恭亲王。十余日未见,他一直记挂着他在廉郡王府的遭遇,找到她时,她却极为恭敬地回道:“多谢大皇子关心,倘若无人提起,月娘就不会想起。”
“月娘?你不是自称岳楼的吗?”
徐岳楼笑得很轻,很飘渺,让他觉得恍惚:“我现在本就该是徐月,而非徐岳楼。圣上赐的名,不代表我就真的是徐岳楼了,月娘该有月娘的人生和选择。大皇子不知道吧?月娘是跟着舅舅姑姑过日子的,家里有个大姐姐。大姐姐起初的意中人家世太好。舅舅说如果大姐姐坚持,那就不认她这个闺女;现在大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了,舅舅努力攒钱给大姐姐攒嫁妆。就是不希望大姐姐矮婆家一等。我虽是外甥女,舅舅也是一样当闺女看待的。我不能,也不会让他不开心。”
“那你之前为何主动跟我说话?”
徐岳楼轻声道:“最开始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后来我想放弃的时候,你的主动,你的话打动了我。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的心竟然经不住挫折和打击……虽然,生母过世这个打击确实很大。而且,在你看来。我也有责任,不是吗?”
柴预急切道:“不是——”
算了,上次由着自己的心,放纵自己的感情。没了帝位没了娘。如今。他身上背负着母亲的仇,他还是拉她一起受罪吧。她误会便误会了,想到这,他习惯性地压抑自己的感情,改口温声道:“我们俩的事,前些日子不是已经说定了吗?我只是像个朋友那样问候你一下,担心你身子还不舒服。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徐岳楼凝视着他的眸子。喃喃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沉沦在你这双眼中。现在。它们又跟那时一样了。柴预,我希望你开心,过去是,现在同,将来亦然。我猜你现在是犹豫不决是吗?你要像我这样,如果喜欢,那便放下一切喜欢;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或者不愿意承担,那就放弃的彻底一点!懂?”
柴预垂眸:“我若是似你这般果决,很多事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形。”
远处,碧痕缓缓走来,提醒道:“姑娘,夫人还在等你呢。”
柴预了然,恋恋不舍地望着徐岳楼。只听她道:“急什么!哪有师父解决不了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别耍你那点小心眼。”
碧痕慢慢退去,消失不见。
柴预和徐岳楼二人就这么静默以对,徐岳楼等着柴预的抉择,直到腿麻,柴预还在那里纠结。这时,又有人来了。柴预抬头,见到碧痕带着一个俊逸的少年郎过来。那少年脸上挂着夺目的笑,声音更是暖人心扉,就是说出的话,让柴预心寒。
“月娘,你身体没好利索呢,一直站在院中做什么!你不心疼自己,我们也会心疼啊!”